又是一个艳阳天,我呆坐在床上,望着手中一纸报告,一时万绪纷来、无比闲愁。自那天‘逃逸’未遂,霍宇轩表态之后,我便一心扑在自身的秘密上,如今三ri已过,我仍旧一筹莫展,不过手中的鉴定结果,让我心头稍觉宽慰。我是人,一个正常人,确切说,是一个正处发育期的女孩儿。可这太过正常的结论却明显不正常,我宁可身上发生种种端倪,让我有依可寻,也不要身无蛰伏、无据查找。
一个男xingxing征十足的少年,一夜之间竟变成一个正常无比且漂亮到难以置信的女孩儿,任人都会匪夷所思、悚然惊栗的,而我竟在这令人抓狂的境遇中飞速适应了新生,这还其次,连ri来,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不管清醒与否,只要躺下一闭眼,我的意识就被剥夺,庞大的漩涡将我吞噬,一阵天旋地转后,我会强行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那里有一团模糊的金se影子,只依稀辨别是个女xing,她伸着手,似要向我诉说什么,声音飘渺虚无、空灵异域,我却听不懂,但那声线我十分熟悉,因为与我如出一辙,我断定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那团金se影子,而那个心形吊坠就是证明她确实存在的唯一证物。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我又一次将问题的矛头指向胸前那条取摘不下的心形吊坠,似乎感受到我的注目,它古朴的光晕刹时绽出点点星光,向我传递着强烈的亲切与依赖,我哭笑不得的将它拢在手心,柔声道:“小家伙,讨好我可没用,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的主人,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知原由,你若真能感受我的心意,就请帮我个忙,为我指条明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定会让你和你的主人重聚,也让我摆脱这愁煞人的束缚,好不好?”
话犹未毕,心形吊坠霎时发出更加绚烂的光彩,我心中一喜,静静等待着它的回应,一分钟过去了,它很欢跃;五分钟过去了,它对我很亲昵;一刻钟过去了,它欢跃加亲昵的对我依赖更甚……
“呃……”我头一栽,有种想撞墙的冲动,揉着发涩的双眼,我轻叹一声,将它放回了原处,这小家伙确是很聪明,人多时,它安静的与普通吊坠无异,独处时,它灿烂的绽出璀璨光芒。可,你既知低调自保,怎就那么不懂人心呢……你可知那团金se影子才是你的主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也不属于。我哀怨起身,整理着还散着药味的张张纸片,那份鲜红的处女鉴定,让我顿时羞红了脸。
一想到昨天下午那场疯狂购物,我既心疼又刺激外加悔恨,当时莫名的就乱了心志,鬼使神差的逛商场,买衣服,一遍又一遍,我竟不知自己体力那般好,直到心满意足归来时,也不觉多累,倒是所买的各se女装,让我尴尬不已,那时的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对衣理的独到见解,现在想想都觉吃惊,自己何时懂得这些了,还是说受这具身体影响的缘故?总之,我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一,我买了不该买的女装,该买的生活用品一样未购得。
二,用于上大学所需要的生活费用,也就是这个月的工资,被我一ri花去了大半,我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奢侈过。
三,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迷失了自己,这让我分外恐惧,我没能找出身体的秘密,反而越陷越深、愈加沉沦,还有心形吊坠的反应,让我怀疑在过些时ri,我是否还是自己,我的人格会不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抹除、消失!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猛然惊觉,终于明白惊变后自己愈加恐惧的是什么!不是身体,是jing神、人格,这个未知的突变,那团金se影子想要取而代之……
我刹时心头狂跳,慌乱的举足无措,恐惧砭入骨髓、渗入身心,我感到一阵晕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我浑身颤抖的厉害,全身发麻,从头到脚一片冰凉,我尖叫着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头,凄厉地叫喊:“不!不!为什么!?为什么选我!?我不要消失,我不要!这太恐怖了,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要被一点点蚕食,我不要眼睁睁看自己一点点消失在这个世界!这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呀——!”
就在我几近崩溃边缘,胸口突地金光大盛,混乱的神智刹时清醒过来,我双手紧紧抓住吊坠,用力向下扯着:“就是你!就是你!!是你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想要害我!想要吞噬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我发疯似的奋力撕扯着,殷红的鲜血顺着脖颈缓缓流下,猛然一阵强光辐照,我只觉脑子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月光澄澈,柳影婆娑,虫鸣阵阵,偶有几声狗吠,衬得夜se越发静谧。我擎着有些酸痛的头起身,只觉心神安定了许多。蹒跚走至窗前,望着天幕皎洁的明月,我一时空明了净,心形吊坠依旧散发着点点星光,和着月se,竟像是要夺取天地之jing华,我苦涩地摸着光洁如初的后颈,只剩幽幽嗟叹。
为何一觉醒来,明知自己要被夺舍,竟无一点害怕呢?隐约中甚至还有一点安心,一点让自己确信绝不会有危险的安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心中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与哀伤?为什么我总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像失去了一段记忆……
清晨第一缕阳光打进屋子,我大大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昨晚睡得很好,那奇怪的梦境没有再度出现,难得轻松下来的我,吃罢早餐,挑了件宽大的中xing短衫,带好墨镜准备去上班。走在柳堤上,阳光热烈的直晃眼,我心里莫名空当当的,想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犹如梦寐般不真切,又如实景般那么理所当然。
我发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竟如家常便饭般信手拈来,甚至还有一点点乏味,当怪事已成习惯,想不适应都难,我轻松呼出口气,拍拍脸打起jing神,不论如何,现在已没了那种紧张的压迫感、恐惧感,就顺其自然吧。
这几ri我依旧一副难民打扮,头带帽眼遮镜,只是衣服稍微正常了些,胸上缠着三尺白绫。对外就称自己得了沙眼,不宜见光,至于霍宇轩,且道自己心病未除,心结未解,他倒也没说什么。说白了,我仍无法适应现在的自己,并非我浮夸,她太完美、太美丽了,若以真面目示人,难保不会引起‘大动乱’,到时自己的麻烦肯定多的不胜枚举,单是霍宇轩这关就过不去,所以在未克服这层障碍之前,我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虽然我在餐厅的地位已特殊化,又临近开学ri期,我本不打算在回去的,可前天一场消费让我的经济出现了严重的赤字财政,不得已只好厚着脸皮再去蹭点生活费,我并不打算将这事儿告诉霍宇轩,一来,他为我做的够多,而我也有自己的原则,我已向他打了三份保证要du li打点起居;二来,我生活一向节俭,断然被他获悉现在的状况,起疑是难免的,以他的jing明,我买女装的事儿定会被他知晓,到时自己真就有口难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