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一缕骄阳悄悄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咸阳的西街上响起了一阵清脆、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百姓们听到这马蹄声立时低着头,迅速的跪伏在街边。
片刻后,数百全身被黑色甲胄紧紧包裹的禁卫护卫着一辆由六匹纯白色高头大马牵引的乘舆缓缓的往北而去,乘舆内端坐着一面色红润、双眼微眯的人,只见他头戴高山冠,身着乌黑宽袖袍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质。
“阎乐啊!你说老夫乘坐这车,算违制么?”这人突然睁开双眼,盯着驾驶车辇的一将军打扮摸样的人沉声说道。
“丞相大人,以乐看来,只有您老才适合乘此舆了!”驾驶车辇的人,赶紧拍马道。
“嗯,这话老夫爱听,老夫就是要乘天子规格的马车,就是要告诉世人,只有吾赵高,才是这大秦真正的主人!至于那子婴么,哼!乳臭未干的小儿而已。”这人说完,再次合上了双眼。
古乐声声,仪仗列列,位于大秦咸阳宫东侧不远处的太庙沉浸在肃穆而又隆重的氛围中,大秦的三公九卿们全都等候在太庙门外,他们全都身着朝服,翘首以盼新王的驾临。
良久,主持太庙祭祀礼仪的奉常在安排下属官员忙完所需准备的事宜后,也赶到了太庙门前。
“奉常大人,前些年,你主持祭祀时,吾大秦还是帝国,如今再遇祭祀,却不想已经是山河破碎,大秦再次退回到王国了!”
“是啊,如今关东六国叛乱四起,吾秦已不是昔日的巍峨大秦了!嘘。。。。。。大王到了!”奉常张舒瞧见远处被禁卫士卒护卫着龙辇,适时的噤声道。
“咦,不对,那是赵丞相!”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周围的百官们随即全都噤若寒蝉。
待抵达太庙门前,赵高先是正了正头上的高山冠,然后挥了挥袍袖,在阎乐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了车辇,他先是抬头望了一番这肃穆的太庙,然后低头,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番群臣道:“诸位都辛苦了啊!”
“丞相大人辛苦,下官等不辛苦!”百官不敢正视赵高的眼神,慌忙低头道。
赵高看到百官们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嘴角划过一丝邪笑,他就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把百官踩在脚下任意践踏的感觉。
“丞相,太牢等都已准备妥当,只是不知大王什么时候前来!”奉常张舒低头慢行几步,来到赵高身边,轻声道。
“嗯,大王也真是,现在还不来,这成何体统!”赵高扫了一眼那恭谨的奉常,袍袖一挥道。
百官们虽然听闻赵高如此大不敬的言语,但全都默不作声,只是低头垂目默站着,阎乐瞧见百官们对赵高的畏惧模样,不禁嘴角微张,心中有一丝得意。
“罢了,这个王啊,说他什么好呢,那老夫就派人去请吧!”赵高瞧见百官们那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心中有一丝得意,于是就对跟随着身边的一个宦官交待了几句。
那宦官点点头,随即换乘一禁卫的战马往斋宫奔驰而去。
天已明,但王还是未起身,韩谈眉头紧锁守候在子婴的房外,显得异常焦急,守候在房门两边的宦官,见此也是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年轻宦官小跑着奔来,他看了一眼门口的韩谈,然后急声道:“丞相让吾崔大王快去太庙,快误了时辰了!”
韩谈闻言也兀自搓手不已,着急道:“大王昨夜偶感风寒,龙体虚弱,这如何是好!”
那年轻宦官见此,疾步走到了门口,试图打开房门,但被韩谈阻止,那宦官一时着急道:“大王不去,丞相若是怪罪,后果谁可担当啊!”
子婴(从此处改为子婴)侧卧房内,听到门口的谈论声,随即用右手捏住鼻子,假装咳嗽两声,虚弱的说道:“回去告诉丞相,就说寡人,咳咳咳咳,身体偶感风寒,恐不能前往太庙了!”
当赵高听完返回的宦官的禀告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这个子婴竟然托病不来,这显然是不给他面子。
“你去,再请!”赵高先是阴着脸扫视了一番百官,然后回头对着那宦官沉声道。
不久后,宦官还是孑然一身而回,赵高的怒火瞬间就升了起来,他扬起大手正准备扇那没用的宦官一耳光,但随即又深深吐出一口气,忍住了。
“成何体统,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亲自去请!”说完这句话后,赵高随即跨上一匹马,带着几个宦官扬长而去,直留下一众汗颜不已的百官。
一路上赵高的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两个眼珠子也瞪得老大,似乎一不留神就要从眼眶中脱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