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闪灵看着她泛着水汽的眸子，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想必头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方才一定吓得不轻。
“我需要你感激我做什么？你要知道，如果我对你有恶意，我大可以不必救你，你被这些歹徒弄死了，受益的可不就是我么？”风闪灵说着，抹了抹她脸上的灰，“公主，奉劝一句，以后出门多带点人，你看你一点儿功夫都不会，不多带点护卫，以后再碰上这样的事，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是真心想救我？”眼见对方毫无恶意，秦霜月垂下了眸子，“我是公主，公主怎么能和男子似的习武呢，我们要会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这些个东西只能当兴趣来学，关键时刻能活命么？有才情的女子满大街都是，会保护自己的能有几个？你身在异国，已经不同于生养你的皇宫，任你以前如何呼风唤雨，又有什么用？我听说你是皇后所出备受宠爱，但是云若国不是天辰国，你受了欺负也找不到你的母后哭诉，你父皇母后那么大老远还能给你做主么？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秦霜月面上有一丝动容，“你教我这些，对你没有好处的。”
“平心而论，你真的喜欢无欢，还是一时的迷恋？你是对他情根深种了呢，还是被他的容颜所惊艳？我敢说，倾慕他的女子，有九成以上都是后者，如果一个男人有绝世的容貌，高贵的家世，高深的城府，但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好，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厌恶你，嫌弃你，这样的男子，你还要？”风闪灵说着，挑高了眉。
“他有那么讨厌我？”秦霜月眉头微微一拧，“也是……他那么骂我……这人看上去优雅高贵的，张口的话却那么恶毒，一点儿风度都没有，也是啊，本宫为什么就要嫁他，嫁他可不得天天受气。”
“就是嘛，我告诉你，他是出了名的毒舌，就连我也常常让他损，你看我一人能单挑数十名大汉，他还骂我和熊一样，这我能忍么？你看他表面维护我，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因为我是他的妃，但他私下里也常常骂我的，唉，贵族家那些事，你也懂吧？面上一套背后一套。”风闪灵说着，叹息一声。
“果真是这样？”秦霜月有些半信半疑。
“我发誓，如果他没有骂过我是熊，如果他没有损过我，我就不是人，现在你信了么？”风闪灵朝她笑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出现么？他方才把你骂哭了，我特地追上来帮他向你道个歉，别放在心上。”
秦霜月磨了磨牙，“他自己骂的，他自己怎么不来？凭什么让你来帮他道歉？”
“他放不下面子，他叫我也别来，说我来准会挨你的骂，但我原本就不想与你结怨，或许我道个歉你能消气呢？幸好我来了，否则后果可不堪设想。”风闪灵淡淡一笑，“好了，你快些回宫吧，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你，你送我回去吧。”秦霜月转过了身，“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我回去与陛下和梁王商议一下，不嫁礼郡王了。”
“三公主，该是我谢谢你才对。”风闪灵道，“我这便送你回皇宫吧，你看你的侍卫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下次挑几个身手好点的。”
“那几个废物，本宫不要他们保护了！”秦霜月一甩衣袖，“回宫吧。”
事情如风闪灵意料般顺利，秦霜月果真愿意放弃顾无欢，一路将秦霜月送回了宫，离开之际，秦霜月却忽然扯住了她的衣袖。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听着身后人的问话，风闪灵回过身淡淡一笑，“风闪灵，轻风的风，灵光一闪的闪灵。”
“我想问你件事。”秦霜月声音细若蚊蝇，“你……你能教我武功么？”
“教你武功？”风闪灵挑了挑眉，“这……这恐怕不行，我师父教我的功夫，不能外传，这是规矩。”
她才没吃的那么饱教旁人武功，她自个儿还想缠着顾无欢再学呢。
“那你师父是谁？我也拜来做师父可好？”秦霜月望着她，眸中含着希冀。
风闪灵轻叹一声，“公主，真不是我不愿意，家师神秘，有时候连我也找不到他人。”
“那我直接拜你为师行么？”秦霜月不依不饶，“你就答应了我吧，人前咱们就名字相称，人后咱们就是师徒，这样不算破坏规矩了吧？我早就想习武，但一直没有机会，你就答应了我吧……”
“人前称名字，人后是师徒，公主，你还真是又想学武又要面子。”风闪灵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觉得拜我为师，有*份？”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好了，我承认我要面子，这样好不好？我用冰莲子和你交换。”秦霜月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风闪灵，“这是我来云若前母后给我的，说是非常名贵的药物，万金难求，可治百病，解百毒，是许多人想要争夺的疗伤圣品，这个给你，你答不答应？”
风闪灵望着那小瓷瓶，“冰莲子？”
“怎么，你不相信？还是你不知道？你不相信你找个医术好的人问问呗，不过你有冰莲子这事可不能张扬出去，这东西极其珍贵，你可得收好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秦霜月说着，将瓶子塞到风闪灵手上，“就这么说定了，师父在上，我就不拜了，天色不早了，慢走。”
风闪灵：“……”
不等她再说话，秦霜月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莫名其妙收了个蠢公主做徒弟，还收了个拜师礼。
风闪灵望着手上的瓷瓶，将它收入衣袖。
回到礼郡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才下了马，便有下人上前来道：“郡王妃，郡王让您回来后去一趟他那儿。”
“知道了，将马拴好，我这就去。”
风闪灵一路去了顾无欢的屋子，一迈进门，便见他正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放着一盘肉和一盘菜，风闪灵上前道：“什么好吃的？”
那盘肉似乎是鸡，被切成了片，那盘菜是切成片的黄瓜，下方还垫着薄饼。
两个大盘子边上还有小碟子，里头装的应该是酱汁一类的。
“你之前最爱吃的蜜汁烧鸡，我想出了另一种吃法。”顾无欢说着，拿出了一片薄饼，用筷子夹起鸡肉沾了汁放入薄饼中，再放上一片黄瓜，而后搁下筷子，将薄饼包了起来递给风闪灵，“吃吃看。”
风闪灵见此，只觉得像极了北京烤鸭的吃法，便朝着那薄饼一口咬下。
霎时有肉汁溢出，外酥里嫩，配合着黄瓜片儿和薄饼……真是享受的吃法。
“好吃。”她道。
“那我来给你继续包。”顾无欢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又继续拿起一片薄饼，按着之前的方法将烧鸡和黄瓜包进去，“事情还顺利么？那公主可有吓到？”
“顺利地有些出乎意料。”风闪灵望着顾无欢的动作，不禁笑道，“你好贤惠……”
顾无欢动作一顿，故意忽略她最后那一句话，“为何说顺利地出乎意料？那般趾高气昂的女子……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成了朋友了。”
“不，比你想的还离谱，成师徒了。”风闪灵说着，倒了杯茶，端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师徒？”顾无欢眯了眯眼，随后忽的笑了，“看来，我名下的弟子越来越多了。”
风闪灵闻言不解，“什么意思？”
“从前，你唤柳奚尘师父，柳奚尘有一个人格唤我师父，如今，秦霜月唤你师父，你自己理一理关系吧……”
“……”如此说来，他成了师祖等级的人物了么？！
“等会儿，你说柳奚尘，原本与我是师徒？”
“不要提他。咱们聊点别的。”
“还不是你先提的。”风闪灵撇了撇嘴，忽的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是毒医弟子，那你可知冰莲子是个什么东西，今儿我那蠢公主徒弟送给我做拜师礼的。”
风闪灵说着，将秦霜月给她的小瓷瓶掏了出来，放置在桌子上。
顾无欢包着薄饼的动作一顿，“冰莲子？”
风闪灵听着他的语气波动，他似乎也很意外？
顾无欢将手里包好的薄饼递给了风闪灵，而后将那瓷瓶打了开。
风闪灵眼见着他倒出了一颗通身雪白，像莲子一样的东西。
“是真的。”顾无欢只看了一眼，便将冰莲子放回了瓷瓶里，随后笑了一声，“疯丫头，你捡到宝了。这个东西，整个云若国不出三颗，这是能拿来救命用的东西，你可收好了。”
“当真这么有用？”风闪灵挑了挑眉。
秦霜月想习武的心就那么坚定么，连这样的好东西都舍得，当真是大手笔。
还是说，那小丫头自己也不晓得这玩意有多珍稀。
“无欢。”风闪灵开口，而后抬眸看他，“这个，你随身带着吧。”
“给我？”顾无欢看着她，唇角噙笑。
“嗯。”风闪灵道，“看在你这么贤惠的份上，给你的奖励。”
“我能不能要求换个奖励？”顾无欢将那装着冰莲子的瓷瓶推到了风闪灵跟前，“这个我不要，因为我原本也拥有一颗，这颗既然是你得来的，那么你就随身带着。”
“你也有？那再好不过了。”风闪灵一听他也有，便将瓶子收了回来，“你想要换个什么奖励？”
“亲我一下吧。”顾无欢伸手指了指脸颊，“这个奖励你给的了吧？”
风闪灵：“……”
“怎么了？又不愿意了？”顾无欢眼见她没有回答，只以为她不愿。
短短几天的时间，确实不该指望她能动心的。
掩下眸底的失落之色，他将视线收了回来，状若无谓般笑了笑，“那就当我没说吧……唔。”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有些怔然，他没有想到，风闪灵竟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风闪灵已经快速撤了开，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没事人一样地道：“继续包吧，我还要吃。”
她面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她全然不知双颊此刻泛上了淡淡的红晕。
顾无欢见此，顿时笑出了声，“疯丫头，你脸红了。”
“是吗？”风闪灵伸手触上了脸颊，“哦，可能是太热了，我……我去洗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