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傍晚,玻璃花儿眼烧火做饭时,听到有人在轻轻敲打街门,就撂下烧火棍子,起身往街门那边跑。这些天,她时时都在留心倾听街门那里的动静,相信那熟悉的敲门声会随时响起。拔下门闩,打开门时,丈夫神色颓废地站在门口,头发里还夹杂些草叶,身上散发出公羊的臊味,正温情脉脉地用公羊讨好母羊的眼神看她。她疑心自己是在做梦,就拿食指抠了下大腿,觉着痛,才相信是真的,眼里浮出泪光,喜极而亲柔地说了声,“进来吧。”丈夫就进来了,关上大门,重新上了栓。想到孩子正在上屋里玩耍,玻璃花儿眼就一把搂住丈夫的脖子,脸贴着丈夫的下巴,“往后,我不再对你凶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好。”甄永信不知怎么回答妻子,就直耿耿地说。
“你也把你的毛病改改,孩子们都大了,你得给他们做出个样儿来。”
“好。”
“平日该做的事,你就去做吧,只要不在外面留夜就行。”
“好。”
“别老这么‘好、好’的,你也说句话呀。”
“我已身经轮回,脱胎换骨了,往后只听夫人吩咐,重新做人就是了。”
妻子心里极为得意,亲自把丈夫送到里屋的炕上,自己又到灶上加做了几个菜。吃过晚饭,夫妻二人重温了旧梦,一番忙乱,歇息时,妻子问,“这些天,你在哪儿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