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大门是锁着的,使劲儿敲了几下,里面才有人应声,听到是贾南镇的声音,玻璃花儿眼就开了锁,彬彬有礼地让进贾南镇,说了些“吃了吗”、“再吃点吧”之类的淡话,把贾南镇让进正房里屋。甄永信坐在炕上,客气了几句,让贾南镇坐到炕沿儿。
“你在家呀。”贾南镇进屋就抱怨,“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多少天见不着你,心里有些发毛,大前天来过,说你到城外做活儿还没回来……”贾南镇还要往下说,甄永信就向外屋奴奴嘴,贾南镇看时,发现玻璃花儿眼正在外屋收拾锅碗,却始终和房门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竖着耳朵在听里屋的动静。贾南镇识趣地收起话头,扯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只是当甄永信坐乏了,伸开腿时,他才看见,甄永信的脚踝上,有一箍紫色的痕迹,仿佛死囚犯常年戴着镣铐留下的瘢痕。“怎么回儿事?”贾南镇吃了一惊,指着瘢痕小声问。甄永信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立刻把腿收了回去,一边向贾南镇使眼色,贾南镇知道,这是不让他出声,却分明又看见甄永信脸上、脖子上,有棍子抽打过的痕迹,心里跟着一阵酸痛,幸亏甄永信久经考验,此时依然神闲气定,谈笑风生,多少缓解了贾南镇的惊悸。瞅准玻璃花儿眼到门外泼水的时机,甄永信麻利地把一个纸团塞进贾南镇手,小声说了一句,“明天中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