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意识,便是那人将自己搂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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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醒过来时候,只觉得嗓子里一阵干涩难受,浑身像被重物碾过一般,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而他刚一动弹,右边身体便传来撕扯般地锐痛,随后一个惊喜异常声音传入耳畔:“主子爷,您醒了?!”
扑簌地帘子拨动声紧随其后,跟着便又是蹬蹬蹬地脚步,而等到胤禩能够看清眼前景象,他四哥与李奇脸已经同时出现了面前。所不同是,李奇一脸疲惫近乎泫然欲泣,而他四哥那张素来死人脸却几乎黑到宛如锅底。
胤禩不知为什么,就有些心虚。
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他家四哥就已经撩袍坐了床侧,取过床头盖碗,插了一尾麦秆其中,一路径直堵到他唇上:“喝一点,嗓子熏伤了,别说话。”胤禩怔了一下,顺从地喝了水,四爷面色也未见稍霁,他不禁立即联想到了那种极不好结果,然而喂水那位却没给他机会,直接攮丧回去:“胤祥没事,四哥谢过你。父皇也来过了,粮仓之事还需彻查,不过事发诡异,未必真和大哥有挂系。”
胤禩悬心头一口气终于是松了下来,但等他卯起了精神想要去他四哥,却发现那人盯著他目光极其冰寒,甚至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表情。胤禩慕地心里一寒。
莫非是因着十三受伤,才……
然还未等他再瞎想下去,一只温热手已经覆到了他双眼上:“睡!”
胤禩其实是累极,锐器利伤导致高热让他整个人都昏沉一片,但是心里莫名就觉着挂碍,彼时竟生出了些较劲儿念头来。
感觉到手掌被睫毛摩擦微微发痒,再看到他用力抿紧唇角,雍正爷终是叹了口气,微微转圜了语气:“小八,听话。”
这两个字宛如某种咒语,胤禩心头一松,阖上了眼睛。
再度醒过来时候,雍正爷正握住了他手,趴睡床边上。而胤禩刚一动唤,便醒了来,搓着脸精神精神,便想要伸手再试探下他额上温度。
却没有想到被胤禩拂开了。四目相对瞬间,胤禩别开了脸去。
雍正爷颇觉讪讪,但是好李奇被他换班出去,此时只有隔着层帘子看护十三奶嬷嬷,才能掉下脸来解释:“我……四哥就是恼你受了伤!”
胤禩其实看到对方发乌下眼圈与散乱发辫时候,先前委屈便已林林总总消去了泰半,他这四哥从来都是懒怠解释,目今做到如此,他心下早已领了情,顿了好一会,终于用口型辩驳了句:“我就是担心弟弟。”
未曾想,这一句却让雍正爷彻底炸了毛:“老九你担心,老十你也担心,目今轮到老十三,你连命都不要了?!倒是个心热,若依愚兄之见,往后宫里头那些个奶嬷嬷索性全拉出去仗毙得了。有你八阿哥,还要他们作甚?!”
胤禩哪儿知道雍正爷是因为忆起了前情旧事,触景生情。上辈子求而不得诸多不满,映衬上老八对一众弟弟偏疼偏爱,早就是他心里永远拔不掉一根毒刺。
遂胤禩被唬得一愣,未曾想自己辩驳一句,便被四哥恍若连珠统似地数突突回来。半晌才呐呐言道:“我只当……都是弟弟……”
说出这句话时候,十三岁少年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床侧“看起来”同样半大不小哥哥。他虽有聪颖头脑,此刻却也尚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说道,只隐约觉着,似打从七岁伊始,虽然有吵有闹,这个四哥却始终陪伴自己身旁。偶尔一瞬,胤禩亦会恍惚地琢磨这人接近自己到底是何目;但泰半时间,这唯一一个会握着他手教他习字、挤榻上同他谈天、却又往往孩子气地和其余弟弟“争宠”男人,却是他生命中像兄长兄长。
敏锐早慧少年,因由鲜少得人照拂,才愈发渴求温情。
“我只当都是弟弟,想要做个职责好哥哥。如此而已……”
他盯著了他眼睛,声音轻缓飘渺若云烟。广袤草原之上,孤零零一顶毡帐。但雍正爷却明白了,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胤禩想要说究竟是什么:其实,小八之所以这般对弟弟,是希望有朝一日,有个人,也可以这样待他。甚至,不止是兄弟。
而是多……良朋、知己……
或许还有伴侣?
一瞬间,雍正爷只觉得一阵暖流从心口径直奔涌到了百汇,连耳根子都被逼得发烫。不知道是别扭自己从未是个好哥哥,还是感怀小八会有这番思量。亦或者,他只是因为胤禩能像自己吐露衷肠,而乱了心房……
于是,他望向面前面色苍白卧病床弟弟,一句想也没想过话,竟这样直直地脱口而出:
“所以,爷从未只将你当弟弟。”
幸亏是半夜。
又到底是半夜。
终究是少年。
又幸好是少年……
一句话,仿佛是撕开了浓墨黑夜绚烂烟花,同时炸响了两人心房。
雍正爷仿佛须臾之间参透悟透了两生两世对与老八苦苦纠缠;而胤禩莫名也觉察出了方才为何不想让这位四哥误会各中情常……
原来,我不止当他是弟弟。
四哥他……我……
神使鬼差,雍正爷便对着少年尚无甚血色薄唇,低头轻轻地吻了下去。仿若一个守财奴终于发现了两生以来追寻究极之宝:不于欣赏、使用,而于——彻彻底底、全方位完全占有。于是,那个浅尝即止吻突然间就变了质,攻开柔软唇瓣,登堂入室、径直攻城略池……
夜凉如水,十三岁少年望向了猛然欺向了自己兄长,心跳一瞬间骤然加剧!
而雍正爷本来担心会被小八推开,狠狠施力,紧紧闭上了眼睛。熟料想,斯情斯景,一直渴求温情少年,身心俱疲夜晚,竟颤抖着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亦轻轻阖上了双眼,开启双唇,清浅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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