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奶奶。”柳子瑾慢步上前,不卑不亢,规规矩矩地朝宋大奶奶行了礼。
宋大奶奶本就不待见她。若她刻意的来讨好自己,怕是要更加厌恶。现在她这疏离的态度倒是刚好,宋大奶奶乜斜着眼打量她,冷冷地道:“这几天各个院儿都上我这儿来说你的不是,你是怎么弄的?思琪好心上老祖宗跟前去给你求来个差事儿。你弄成如今这样,不但辜负了老祖宗,更是浪费了思琪的一番苦心。可还有什么说的?”
“没有。”柳子瑾意简言骇地回道,“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儿料。大少奶奶非要让我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儿,她是主母,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也无话可说,只能尽我所能去做,大奶奶若是对我有偏见,那我不做了便是。”
她自己无能,却硬要赖陆思琪针对她,宋大奶奶也是无语了,当即拉长了脸,怒道:“一派胡言!什么叫是下人做的事儿?家里头当过家的,从老祖宗到到太夫人,再到如今的思琪,谁不是亲力亲为?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下人的事?你自己太无能,却怪世界太强硬,到头来还怪别人针对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说到最后,宋大奶奶拍着桌子站起来,神色冷冽,倒是难得的威严。
柳子瑾面沉如水,有种看破一切后的淡然,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当场,等宋大奶奶发完火了,才一针见血地回击道:“大奶奶,你说我无能,可我好歹也得了老祖宗的青睐,让我试着接触当家理事儿,可你呢?活了大半辈子,就连家里的账本都没沾到边,你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不如,也还真是好意思来替人出头,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你……!”宋大奶奶被戳到痛处,心房上就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的砸了一下,一阵阵的钝痛,顿时便提不上气来,当即拿手紧紧按压在胸膛上,蹭蹭地倒退了两步,跌坐进了椅子中。届时,屋中只有她和柳子瑾两人,她让人叫柳子瑾过来,本就是想训斥她一顿,顺便再撤了她的差事,因此,一早便将屋中的人撵了出去,现在盛怒之下旧疾复发,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快要窒息,也没个人能赖帮她一下。
柳子瑾如今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怵,见了宋大奶奶状况不大好,只是在一旁冷眼瞧着,并不打算出去喊人进来,而是就地蹲身福了一福,笑道:“不知大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宋大奶奶如今正疼得死去活来,被她这话一气,更加难受了,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拼尽了全力,才抓住身旁桌上的茶杯,接着模糊的视线,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柳子瑾所在的方位掷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青花瓷杯被砸了个稀烂,茶水溅了一地。
柳子瑾早闪到一旁去了,连裙角也没溅湿到,状似无意地冷笑了一声,上前道:“大奶奶既然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告退了。”
话一说完,便理了理衣摆,转身出去了。
才刚摔碎杯子的动静那么大,外头的人定然早就听到了动静,兴许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她再留在这里,被人见到这副场景,那她可就脱不了身了。
当天下午,整个桐华院鸡犬不宁,人进人出,赵荣昭和陆思琪急得团团转,但除了干等着大夫施救,也没了别的办法。
宋大奶奶这一次格外凶险,比上两次都还要严重,几十年的伤疤就那样被人血淋淋的剥开,痛得她死去活来,一条老命差点就丢了,若不是桐华院的婆子来得及时,此刻只怕赵家又要筹备着办一场丧事了。
“娘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犯病了!”赵荣昭双手握拳,重重地砸在门上,将门拍得哗啦啦直响。
陆思琪忙过来,拉过他的手仔细看看有没有受伤,一边劝道:“你别这样,娘若是看见了,又得说你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体。”
赵荣昭正焦躁不堪,陆思琪的安慰也没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刚巧宋大奶奶身边的婆子从身旁经过,一把就被他抓了过来,气势汹汹地问道:“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已经休养好了,怎么又会突然犯病?”
那婆子也是后来赶到的,来时屋中只有昏厥过去的宋大奶奶一个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柳子瑾过来的事,她却是知道的,几时走就不知道,但宋大奶奶突然犯病一定是跟她有关,便道:“大少爷,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你还是去问二姨娘来得好!”
“二姨娘?哪个二姨娘?”
家里头的二姨娘可不止一位,大老爷有一位,二老爷也有一位,现在又多了个柳子瑾……|
二房的人,除了二夫人外,其他人基本和宋大奶奶没什么交集,大房这两位倒是有可能,想起柳子瑾,赵荣昭有些心虚地睃了那婆子一眼。
那婆子也正看着他,没好气地道:“还能有哪个二姨娘,自然是柳二姨娘!才刚大奶奶找她过来说话,这才一转背,大奶奶就成这样了!”
赵荣昭有些尴尬,眼神躲闪着,咳了一声,道:“你亲眼看见了么?没看见的话就别先别急着下定论……”
还没等他说完,那婆子就瞪了他一眼,信誓旦旦地道:“大少爷,这屋里就柳二姨娘和大奶奶,如今大奶奶犯了病,她又不在,不是她还能是谁!”顿了顿,举了举手上端着的铜盆,又道:“大少爷,你让让路成不成,我还得进去伺候大奶奶!”
赵荣昭无力辩驳,只好悻悻地退到了一旁,站立不安的,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陆思琪叹了口气,上前道:“你去一趟吧,让自己安心,若有误会,也好替柳妹妹澄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