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闹家祭日后,二夫人一病不起,使得赵家逐渐趋于平静,该养病的养病,该磕头的磕头,该守灵的守灵,日子似乎步入了正轨。
期间,不少赵家远亲赶来奔丧,也有赵太爷昔年旧友同僚远道而来,登门祭奠,赵家门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前院的事,女人不能插手,自然有赵大老爷和赵大管事安排,方霏每日里看看各房管事递上来的采买物资单子,核对一下各个商户送货的单子,以及处理一些琐碎杂事,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就在这几天里,方耿顺利买下了南街的徐家祖屋,开业却没那么快,因着徐家宅子以往只住人,想改成铺子,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期间,方耿将铺子里的伙计全查了一遍老底儿,虽然没找出是谁动的手脚,却剔除了两个可疑的伙计,又从乡下找了两个庄稼汉子来顶替位置,至于南街这边,则安排了方洛过来监督。
方洛忘记了自己是谁,可有些出于本能的东西却没忘记,比如穿衣吃饭,后来又发现他懂得诗词算术,除此之外还懂得些功夫,看得出没落难以前,是个有来历的。
不过大夫也说了,他这次是死里逃生,脑子受创太重,要恢复记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终此一生都不可能。不过,方霏认为这并不是一桩坏事,最起码,方家多了一个好伙计。
斗转星移,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到了出殡的日子。
按常理来说,赵太爷至少得停灵停上七七四十九日,七月初七辞世,停灵四十九日就到该了八月末。
可风水先生仔细推算过,后半个八月再加上整个九月,都没有适合出殡的日子,若是停灵四十九日,那就得再熬一个九月整,到十月中旬才有吉日。
此时正当盛夏,一年中最是酷热的时节,为确保尸体不腐,每天都得耗费无数冰块,去年雪又下得少,存储下的冰块能支撑到八月中旬就不错了,十月着实太过遥远。
经过一番商议,老祖宗拍板定下了七月十六,中元节后一天。
十六是落葬的日子,时辰定在子时三刻,寿材从赵家大宅抬到赵家祖坟地,路上至少需要一个半时辰,因此,发丧的时辰是在十五那天,夜里亥时正。
因是在夜里发丧,便得提起准备火把,光是用背篓背火把的人,就安排了三十来个,照亮、抬寿材、撒纸钱、打杂等等,赵大管事一安排下来,连后厨的粗使婆子丫头都算上了也不够人手,不得不花钱雇了几十个临时工回来帮忙。
尽管事前准备做得充足,但天有不测风云,十四那天还是万里晴空,等到了十五,天就阴沉沉的,晚上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来。
依照民间的说法,出殡时下雨反倒是个好兆头,意味着子孙福泽绵长,雨势越大,福报也就越浓厚。
自赵太爷辞世之日起,均是大晴天,偏生一到出殡的日子,老天就下了雨,镇上都说这是赵家祖上显灵了,赵家子孙前程不可限量。
赵家上下均高兴,但兆头虽好,却为出殡平添了不少麻烦,送葬的队伍不下五百人,得专门派不少人撑伞,这雨又是夜里才开始下的,一时间哪里能找出那么多人来撑伞?
赵家几位主心骨再三商议,才做了决定,抬寿材、照明、以及撒纸钱放鞭炮的,每人指派了一个打伞的跟着。
其次则是孝子,抬灵牌的大老爷,扛引魂幡的二老爷是重中之重,各自派了两个撑伞的,其余的人自给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