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楼梯,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阮卿言,她身上的血已经凝固,伤口也渐渐在恢复,只是她的双眼却依旧晦暗无光。随着静慧的接近,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双发灰的眼睛动了动,蛇眸之中的黑色瞳孔收缩了一下,一双眼睛都变得漆黑一片,唯有中间留有一丝血红。
这样的阮卿言无疑是骇人的,也正是许多妖在入邪之前会有的征兆。静慧无惧的与她对视,从那双眸子里,她看出阮卿言对自己的憎恨,这份恨便是她邪念的来源。若不加以处理,只怕会越积越深,最终走上岔路。
“败给我就让你如此悔恨吗?”静慧站在阮卿言身边,轻声说道。听到她的声音,阮卿言更加躁动,听着她从喉咙里发出的低吼。静慧摘掉斗笠,手里凝起一支冰剑,刺穿了阮卿言的手臂,感到痛楚,阮卿言嘶吼的更大声,眼里的血红也逐渐扩散。
“还给我…还给我…”阮卿言无意识的叨念着,即便是很小的声音,静慧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叹息一声,将冰剑拔出,看着阮卿言的手臂正在快速愈合,便再次将冰剑落下。
“初儿已经入了御命塔,想要出来很难。她从未真正彻底的属于你,又何来还你之说。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能力,又凭什么保护她。”
静慧低声说出这些事实,看着阮卿言的瞳孔忽明忽暗,那血红一点点放大,而她身上的邪气也越来越重,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她全身。就连她身下的草木也被那邪气所侵蚀,快速枯萎下来。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阮卿言死死的盯着静慧,尖锐的牙齿从她嘴里探出来,她用力的抬起手,手臂上的伤口随着摆动更深更长,猩红的血顺着流淌了一地,可阮卿言却全然感觉不到痛,而是用力的朝着静慧那里抓去。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你说过为了初儿努力变作人,可是你根本没有做到。你觉得你现在这副样子她看了会如何?如果你觉得即便入邪也没关系,你可曾想过,她是否能接受这样的你。”静慧放轻了声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番话让阮卿言的身体顿了顿,也停止了挣扎。
忽的,她身上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郁,双眸也彻底被血红覆盖。她十分痛苦的嘶吼着,身上的伤口再次全数裂开,迸溅出鲜血。将近半个时辰,阮卿言一直躺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她银色的长发被血染成了红色,满脸都是喷溅的血渍。静慧站在旁边把这幕收在眼底,下唇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过了许久,那黑气竟是一点点的散了去,而阮卿言的眸子也逐渐从黑红转变回金色。
“好疼…好疼…悠悠…你在哪?为什么不管我…”阮卿言轻声呢喃着,她扭头看着静慧,泪水顺着眼角淌落在地上。她的眼神虽然还是难过和绝望,却已经没了之前的憎恨和戾气。知晓阮卿言是过了这道坎,静慧把冰剑从她的手臂里□□,慢慢蹲下身。
“她进了御命塔,以你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救她出来。”
“老秃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欺负悠悠,我真的很讨厌你。”阮卿言伸手抓着静慧的道袍,手上的血也把静慧的衣服染透。静慧并不介意,而是掏出怀里的一颗丹药塞到她嘴里。
“你现在太弱了,如今你面对的是我,而我不会把你们如何。可换做某一天,你遇到像那次狼妖一般想要吃掉初儿的妖,乃至更加厉害的魔,又将会如何。”静慧见阮卿言不肯吃丹药,便捏着她的脖子强行送了进去。看着她的伤口慢慢愈合起来,这才起身。
“你仔细想想吧。”静慧朝着尘缘寺走去,看着她的背影,阮卿言伸手把眼泪擦干净,觉得身体没那么疼了才坐起来。静慧说的没错,是自己她太没用了,如果她能像商挽臻一般,就不会输的这么惨。现在易初被关在那什么御命塔里,也只有自己能把她带出来。
想清楚这些,阮卿言看了眼尘缘寺,又低头看向自己破烂的衣服,她索性变成蛇身,一点点爬了下去。她还是想念易初,分明才在一起半年,可是她早就习惯了易初在身边的感觉。想到自己很可能很久都看不到她,阮卿言低声嘶吼着,不停的吐着信子。
她现在要找个地方把伤养好,然后再想办法救易初。之前的树林她不敢再去,怕遇到心怀不轨的妖,怎么说都是去城里比较安全,可是她哪里都不知道,总不能随便去一户人家待着。阮卿言垂头丧气的爬着,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抬起了蛇头。
郁尘欢就在洛城,而且她那么有钱,一定有办法给自己找住处。阮卿言这么想着,急忙化身成蚯蚓般大小的形状,朝着洛城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