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听到这里,笑笑对老太太说,“老太太,谁都别问,谁都别提了。没那玉佩我也长这么大了,我不信没它我过不了日子。您好意我领,那玉佩我不要。”
“你知道那玉佩值多少钱怪到人家说你糊涂。”樊氏气得不轻。
“我糊涂也不是今天才糊涂。玉佩明明是徳雅嫁妆,明儿又成了我,那边侯府怎么会看我们姊妹俩。如果人家笑话咱们家,我脸上有光不成?”
“傻孩子,那件东西不一样啊。本来也该是你,咱不能把什么好东西都让她们娘们弄走了。”
“好儿不争家当,好女不争嫁妆。七爷说,他活着我有他俸禄,他死了我有抚恤金,侯府还要给我供养银子,这辈子他是我依靠。”
夏夕真被自己话气哭了。这都哪跟哪啊。依靠七爷?老天爷呀,我撒这种弥天大谎真够亏心啊。
但是跟徳雅争那块玉却是绝不可行,徳雅是受宠嫡子媳妇,她把手伸到徳雅嫁妆上,还不被侯府上下恨死?才从休妻里缓过一口气,她消停点过日子吧,别去拉仇恨了。老太太也并不真心想把玉佩给她,这会儿分明是借题发挥,给周氏颜色。她卷进去白白被人当枪使。
周氏一听赶紧上来敲边鼓,“这位七爷真是个有担当好男儿。少见血性侠义,将来一定飞黄腾达。四丫头,你是个有福。”
夏夕冷冷地说,“有福没福我也不敢奢望太多。但是眼下我有事要拜托太太成全。”
“你说,管说。”
“我分了府,丫头婆子太多,养不起。我想把我陪房丫头退回来几个。您觉得如何?”
“千金小姐出嫁,陪房少了不好看,将来你要有了自己孩子,也不愁没有人用。要不这么办?你这些陪房月例由咱们侯府发,不要七爷负担,这样你就不用愁了。”
“不要。七爷要去从军,我日子将来什么样谁也说不准,我想清清静静过日子。我就问一句,这些陪房丫头能退不?退不成我就卖。”
周氏愕然,她再次意识到,这个丫头真变了,几乎认不出了。她笑着说,“当然可以退,别卖,那都是咱家生子,卖远了害得人家骨肉离散,岂不是罪过?”
“那好,闲了我就问清楚,只要愿意回来我都打发回来。要是有一半个我觉着得用,我还要请太太一个恩典,把他们家人父母交给我。我也来成全人家骨肉团聚。”
德闵出嫁时候,凡跟着她去了忠勤侯府,其父母家人都被周氏扣手心里。像小绿,父亲侯府当门房,母亲府里专管洗衣裳,几个兄弟姊妹也都侯府伺候。周氏用这种办法牢牢地把德闵掌握手里。德闵现意思竟是要完全脱控?真是越来越惊心。
“四姑娘,能多留还是留下好。咱们府里出去,到底好支使,比外人强。”
“我知道了,好支使我会留,别人好支使我一个也不要。”
周氏和徳雅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我自小没有学过管家。教不会奴才忠心,我得教会他们保命。一把盐就能先送了他们命,小绿这事之后,我想大家也知道些轻重了。”
徳雅扭头向外看窗户,给夏夕个后脑勺。
周氏勉强一笑,“那是自然。”
“小绿这次是我放了她一马。大理寺卿可家里坐着呢,以她们两个人,我不信她们能扛得住夹棍。退一万步,她们不怕熬刑,总得有口供吧?小绿和小蕊分开审,既是我指使他们去做,什么时间指使,我话怎么说,她们怎么回答?两个人能对得严丝合缝?我就不信这世上有毫无漏洞局?小绿我既辛苦救了下来,自然不肯交出去。下次我会直接建议上刑,刁奴害主,不狠狠吃点亏她们不知道盐是咸。滥好人只做这一次,这一次就当警告了。”夏夕用淡淡口吻说着这些狠话,很佩服自己。
樊氏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丫头,我竟一直错看了你。”
夏夕莞尔,“没有错看,祖母,我原本就是那样人。”
“什么时候变?”
“我能看懂人心时候我就变了。要是可以,我还真想劝劝大家都来喝一喝毒药呢。毒药专治糊涂病。”
樊氏又大笑。
“祖母,我觉得我跟您骨子里还是很象。”
“哦,怎么说?”
“拿手里东西总是千宝贝万宝贝。一旦失去,就再也不去想它回来事了。我可是说放就放,别人以为我一定还舍不得,那是他们自己多心。”希望那母女能听懂,这简直已经称不得暗示了。
樊氏点点头,“有时候不为东西,是咽不下那口气。”
对樊氏来说,这是一句便宜话。舍不得东西,气才格外大。血玉蝴蝶何其名贵,不甘被徳雅拿走,这才处心积虑,借公平正义发泄邪火。我老太太不好受,你们谁都别想好受得了。
“老太太,气大伤身,略气一气就算了吧。天宽地阔,可选东西太多,人必须把手腾空了才能抓住东西,不是吗?”
樊氏老怀大慰,“这么说话我爱听,四丫头,你真很明白,难不成毒药真能治糊涂病?”
夏夕一愣,忍不住真大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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