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不由得点点头,四岁孩子学棋也不算早了。前世自己比他略大一点开始学。“等会我要去上房请安,今天没时间,下午要是没事我陪你下,我也能教你。”
前世夏夕祖父和父亲都是棋迷,早早就开始培养她对下棋兴趣。而她下棋上也颇有天分,五岁学棋,7岁就可以杀败祖父,三年级时候连附近棋社教练也不是她对手了。祖父激动之下,把她送进省棋院少年班强化,小学毕业那年是给她停了学,专门学棋。那一年里她省棋院里进步神速,少年班2个来自省内各地好苗子全部被她斩落马下,一举拿下了全国青年围棋争霸赛华北区亚军,被省棋院专业8段院长收为入室弟子,通过了专业初级段位考试,不少行家都相当看好她作为专业棋手未来。
但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12岁那个暑假,爷爷心脏病发作与世长辞。父母对于她未来前途发生了剧烈争吵,父亲终向母亲屈服,夏夕返回了中学,成为应试大军一员。她对于围棋爱好从此只成为一种个人兴趣。即使她每年寒暑假都坚持要到师傅那里学一阵子,但是内心里完全放弃了登顶念头。
夏夕跟捷哥一起磨叽了半小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回到自己屋里。
大丫头青翎是专门为她梳头预备,想给她梳个复杂头式显摆手艺,夏夕告诉她梳个简单发髻就好,要朴实大方,少用发饰和金钗。
几分钟之后,青翎果然给她梳了个简单发髻,一只青玉簪挽住浓密顺滑头发,半点娘味道也没有。
夏夕点点头,她身上穿着一件淡石榴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乳白色柔绢曳地长裙,不素也不淡,是她为今天这种场合精心搭配。她是侯府待罪媳妇,穿花了显得气焰嚣张,不知改悔。太素净了又招忌讳,让人觉得她衰败懊丧,目中无人。生死攸关,她不能不格外慎重。
该不该往脸上涂胭脂这个问题着实让夏夕难办。女人天性虚荣驱使她想量让自己好看一点。连面都没见过,德闵就被这个家庭看扁了。如果这个家庭意识到德闵绝非一无是处,她们会怎样?
思考再三,夏夕手还是伸向了胭脂盒。铜镜里那张白皙绝美脸蛋十足是个美人胚子,没有自扮其丑理由。夏夕想,如果她往徳雅身边一站立刻黯然失色话,这家人真会把德闵负屈之举当成她糊涂罪过。她必须得让这一家人懂得,德闵是有资格觉得委屈。
夏夕把青翎打发出去,自己对着铜镜开始化妆,她选用了深浅不同几种胭脂搭配铅粉,苦心孤诣地追求立体彩妆效果。韩国先进素妆技法果然霸气,一小时之后,镜子里那张瓜子脸纤柔优美,樱唇光泽莹润,眼线拉长之后,眼尾上翘,美目流波。糊涂四儿居然温润端雅,气若幽兰,老许家受刺激绝不会小。
雪停了,积雪未化,夏夕披着一件白色绣花小披风,轻轻地提起长裙裙摆,丫头侍书、侍画带引下,步行去向侯爷府老太太问安。
忠勤侯格局宏大,明显表现就是房子与房子之间道路极为宽展,几乎可以并排走两辆马车。府里主干路上雪已经被扫过了,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个不小雪堆。扫雪婆子她们经过时候停下手里活,远远地打量。
拐过一个弯,和旁边一个巷子里出来两顶软轿走了个碰头。前面轿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宝蓝色番丝鹤氅,金冠玉带,气宇不凡。后面轿子里坐着一个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女郎,华美衣饰之上是一张娇如春花美丽面孔,正是昨日刚刚进门徳雅。
徳雅一眼看到她,立刻欠起了身子,叫了一声,“四姐。”
夏夕向她点头致意,闪电一般地微笑了一下。转眼又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心说,这就是徳雅郎了,侯府世子爷。那个男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夏夕想一想,低下头屈膝福了一福,算是给他行了礼。
“你就是七嫂?”男人开口问。有一种不确定疑惑。
“不敢当。正是。”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去寿萱堂请安。”
“你怎么步行?婆子们招呼一声,软轿就去接你了。”
“不需要了,走一走挺好。”
徳雅停了轿子,走了下来,说,“四姐,你坐我轿子吧。”
“不需要,谢谢。你小心别弄脏了绣鞋,还是继续坐轿子走。我穿了套鞋,不要紧。”
徳雅不听劝阻地坚持和她一路同行,世子爷倒不客气了,坐着软轿先行而去。徳雅路上询问德闵身体情况,倒是一派温柔体贴。客观地说,这么美丽一位闺秀,气韵举止都是上佳之选,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们并肩走进了宽大恢弘孝萱堂。为她们掀门帘丫头们脸上都是意外表情。可见大家对这样和美姊妹关系缺少精神准备。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夏夕紧张得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徳雅忽然对她开口了,“老太太很慈祥,不用这么紧张。”
夏夕感激看了她一眼,“如果我跪下来认错,会得到原谅吗?”
徳雅讶异地扭头盯着她看,夏夕苦笑了一下。她只是不想死而已。</p>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