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也看到了浪子,他那双满含沧桑事故的眼睛带着浑浊,伴着嘴角的微笑对浪子道:“你来了.”
浪子问道:“你是在等我?”
老翁缓缓抬起头颅,失神的望着远处的高山,长叹一声,道:“我已等了你七十多年了,我本以为你不会再出现在我这偷闲来的一生里。”
浪子迷惑不解,问道:“你为何是偷闲的一生?”
老翁却不答话,只笑道:“我成全了你,你能否也了却我一个心愿?”
浪子更加迷惑,忙问道:“你成全我什么?需要我完成什么心愿?”
老翁似在回忆着什么,眼中带着悲伤与凄楚,良久才道:“我会为你点开迷惑,也会告诉你是谁。还有那些徘徊在你脑袋中的名字又都是谁。”
浪子双眼微眯,心头一颤,问道:“你知道我的迷惑?你也知道我是谁?”
老翁会心一笑,好像看到了浪子迫切而纠结的心。他点头道:“我本就是你,但我也不是你.”
浪子的心更跳动的剧烈,仿佛要从嘴角喷吐而出。
那老翁迟钝了一下,接着道:“我乃是成就你魂魄完整的一缕残魂,只因有俗念未了,更早年得到一本修魂之法,是以才能在你的融合吞噬中保留一丝清明。”
浪子已带着震惊盘膝坐到老翁的身边,有风吹过,撩过浪子灰黑的发丝,伴着老翁鬓角的银发,飘舞挥洒。
浪子倾心聆听。
老翁继续道:“我本想要夺舍你的身躯魂魄,但你的神识却突然分裂,我的意识也随之重入了轮回之中。更吸收融合了你全部落入轮回的神识,是以才能通晓生前之事。我也方才发现,这方世界,不过是虚幻出来,而神州已不知在何处。但我所学那修魂之法却是微末,如此一生便已是最大极限。再难完成心中不解的恩怨,更无气力夺舍你的心神,重返神州。如今我将要消亡,而你终于来到,我便要成全了你。只希望你能在重返神州之后,到达南瞻部洲坤域,寻到一个名唤玲儿的孩子,将我这一生所学尽付与她,不要再让她孤苦受难。”
那老翁说罢,身影便逐渐消散。只是眼角带着一丝泪水,更有决绝。像极了赌场中,倾尽家当拼了最后一搏的赌徒。
他不知晓韩湘的心性,更不知晓现下年月几何,而那玲儿是否还在。
他的所做所为,只是思虑了这偷闲出来的一生七十年的最后一搏!
随着老翁的身影消散,一道明光轰然冲进那浪子的脑海之中。
霎时庞杂记忆涌入,有喜,有悲,有欢愉,有哀伤,有痛苦,有落寞,有孤独,有萧索.
南际山,三寸界,圣教,先天功,天妖圣禽功,佳人,知己,兄弟,长辈.。
千般思绪,万种情感。那浪子只仰天长啸,震动的山河破碎,走兽奔逃,草木凋零。天地空间更如玉石一般,在一片混乱中,轰然破裂开来。
喧杂之中,那浪子大吼一声:“我名,韩湘.”
声音震动到那石门内迷蒙的空间中,平躺昏死在白玉地面的韩湘猛然睁开双眼。
没有眼珠镶嵌在内,空洞的眸子中泛着一丝漆黑,更有点点明亮忽起。
韩湘豁然起身,随着那响彻身周的声响大叫道:“我是韩湘.我是韩湘.”
轰然空间变换,身前又已是那石门消散,化作灰烬扬洒天半。
最后一座雕刻着体字的石门更加孤单。
韩湘振奋心神,只觉周身舒爽。虽是魂魄凝聚而成的身躯不能触物,只是虚幻。但却更因神识融合饱满而精确操纵周身每一分。
韩湘欣喜,回味之前种种,仿佛南柯一梦。他长叹一声暗思:“神识当真妙用无穷,对身躯,骨骼,血肉,经脉,穴窍,真元等等的操控精妙全赖于此。如今感觉,我若是再有肉身,修习先天功,必定能够事半功倍。”
如此两种法门,韩湘都不过只窥探皮毛,竟能有如此收获。
那炼魂法门,若是操纵精妙,可使神魂成长强悍,对天道感悟颇有益处。更加之这法门俨然与天妖圣禽功有相通之处,只是一吞噬人之怨念阴魂,一封体妖兽魂魄。
而那锻神之法,更是玄妙不已。神识强大,便能巧妙的弥补根基不足的缺陷,委实造化神功。
“那老者曾说,他凭着这些法门,可撼动道祖。想来其间更有莫测在内,非是我一时所能理解通透的。”
韩湘感受自身,忽觉记忆深处一股蛰伏的记忆深藏。
内里正是几套道术法门,一名曰《无量》,一名曰《无法》。另有道术三则,《败亡一剑》,《绝念一剑》,《剑一》。
韩湘有心窥探,但想到这乃是那老翁托付之事。自己枉读圣贤书,怎能窥人隐私?
“我有先天功乃绝妙法门,更有炼魂锻神二法,道术也有天妖圣禽功,委实不少,且不可贪多。”
心念既定,便将那团记忆压在心底,再不去想,只把神识感受自身,徜徉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