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昏昏沉沉,猛然醒转,极力睁开双眼,却只有一片漆黑缭绕在眼前,四周湿滑粘腻,耳孔鼻嘴尽是什么生涩的东西充斥的满当,胸口更是如有重物挤压,想要呼吸,却再次吸入那些生涩的东西。
他绝望至极,窒息的几欲身死,体内又是一片混乱,那青色内力仿佛跗骨蛆虫,驱之不出,又极为强劲,压迫瓦解着自身内力拼死抵抗,却已是杯水车薪,不堪重负。
他的脉搏开始慢慢平息,心脏的跳动也渐渐缓顿停止,丹田中的金色种子也复归了平静,任由心脉处的薄弱内力断了后援,被青气瓦解吞噬,逼近心脉。
韩湘只觉得自己便要这般死去,挣扎已是徒劳,只是心中深深的不甘,仿佛凝如实质。
“我几经生死磨难,怎能这般死去?”
他拼命挣扎,手脚乱蹬,但却不住向下沉去,泥浆充斥鼻息,进入喉咙,带着恶臭百般,更有蛆虫翻滚而过。
忽然一根冰凉的东西握入手中,韩湘仿佛拉住救命稻草一般使劲拽扯,入手处只觉得极为熟悉,猛然想起,正是掩日弓。
他双手握紧,但那掩日弓仿佛也随着自己下沉的身子缓缓坠下,完全没有着力之处。
迷蒙间一股熟悉的寒意自丹田深处传来,同时带着浑厚的黑气,瞬间满布丹田,将那颗死寂暗淡的种子团团包围禁锢,接着向上,转瞬已到了心脉处,只一摆动,便仿佛清风过林,元稹与青衣小道交杂混织的青色内力化作尘埃尽消,黑气继续蔓延,笼罩了心脉,夺取了韩湘脑海中最后的一丝清明。
而那被韩湘紧握在手中的掩日弓,也在泥浆包围中,瞬间化作一道灰色流光,从右手掌间钻到他的体内,在一根经脉深处,化作一团隐隐具有弓形的灰色气流,被黑气包裹,任凭灰芒闪动,却也无力挣脱,束手就擒。
地面上,赤面与元稹混斗那弑帝鳄,二人均都使出浑身解数,更不时互相交手,在赤面枯瘦的身上留下道道剑伤与岩浆灼烧过的痕迹后,再次乱作一团。
内劲爆裂如烟火,青红二色交织天地,掩盖了艳阳持续西垂,搅动的劲风将地面泥浆青草杂叶吹动的如漩涡一般。
赤面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弑帝鳄巨尾再次横扫过来,他慌忙闪身避开,突然脚下的泥浆深处又是一声“啊呀”怒吼响起,听这声音正是韩湘无疑。
赤面心中大喜,慌忙跳出争斗圈子,跃下半空,寻了声音四下找寻,只见一声爆裂轰鸣,泥浆再度翻飞,一股浓重如水的黑气带着冰冷如深渊般的寒意从泥浆爆裂的豁口中涌出,随即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爆射而出,轻飘飘的立在半空,看那本清秀的面容,此际却是神色狰狞,全身黑气缭绕,皮发间泛着黑而透亮的光,在烈日下散发出浓重的寒意,仿佛天地复回三冬,甚至更冷。
韩湘正仿佛凶兽一般,张嘴嘶吼怒喝,黑气喷薄洋溢,翻腾吞吐,较之弑帝鳄更加凶狠非常。
赤面惊叫出声:“少主…?”
韩湘却置若罔闻,盯着前方正扭动傲然的弑帝鳄,一声怒吼,似野兽呼啸,又发现正与弑帝鳄激斗的元稹,更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嚎,猛然化作一道黑光,越过空间激射而去。
元稹正与弑帝鳄斗的左右难捱,也自发现了从泥浆中再度出身,却满身黑气,狰狞如野兽的韩湘,突然眼角黑光一闪,只觉得一股大力带着浓重的死煞之气拍向自身胸膛,接着便看到韩湘如野兽般猛张的大嘴,和扭曲变形的面庞。
元稹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如石块般直挺挺跌落地面,****泥撑住,索性没有掉落泥浆沼泽中去。
他周身皮肉绞碎,内脏翻腾,骨骼破裂,经脉也随之粉碎数根,一身本凝聚不散的浑厚内力登时不受控制的破体喷出,已是身受重伤,再难维持。
而韩相化作的黑芒仍不停息,向着半空中的弑帝鳄便是极力一撞。
那弑帝鳄本凶狠非常,哪里甘于示弱,登时大身摆动,夺口喷出一道岩浆,同时身子被巨尾摆动的力道带起,仿佛巨锤一般随着岩浆之后向韩湘撞去。
“轰隆隆”岩浆四射,黑芒更胜,韩湘满身黑气,已冲散岩浆,越过弑帝鳄的巨尾,猛然撞击在它宽大的脊背上。
弑帝鳄巨大的身子被撞击的向后急退,背脊上一处凹陷,许是那块骨骼血肉被韩湘撞击的粉碎当场。
而韩湘尤自不做停歇,黑芒闪烁再起,留下残影片片,再次撞击过去。
赤面在下面看的心惊肉跳,嘴里不住喃喃:“少主…这是发狂了?”
他自然心惊,能轻易将元稹打成重伤,即便是有偷袭之功,但也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