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苍云白狗,三日光景不过转瞬即逝,韩湘在朝阳初起时已踏下归乡崖,循着官道,发足了气力狂奔入京。
城门早已大开,有过往商贩或推着木车,或赶着驴骡走过城门,门头上,长安二字在金色的阳光下灿灿生辉,仿佛照耀了皇帝之气深沉如石,压得每一个踏门而入的行人,安分守己,不敢放肆!
韩湘夹在人群中,青色长衫绣着彩云升腾,猎猎作响,头上黑巾迎风招展。
他面容清秀,纵使这几日的奔波磨难夹杂了几许黝黑与坚毅,也挡不住那扑面的才气,不由让人暗自称赞,真是个大家秀子。
只是他斜跨在后背的竹弓,简简单单,竹枝上尤带青翠之色,未免大大失了他自身的文雅。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去马过,阳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如此的鲜活,韩湘这样走在街上,不由得也随着过往行人欢快的笑声与对新一天的美好憧憬而心思渐渐明朗。
行不多久,一个木架傲立在街道一旁,韩湘看到那木架,又看到上面张贴着的金黄色大纸,和上面用黑墨劲笔连骨写着的一个个人名,不觉黯然之色再浮现面庞。
他又想起白景尘豪爽的性格,俊朗非凡的脸蛋,似乎时刻围绕在耳边,还有那干净整洁,洒脱利落的白衫,坐下一匹游龙俊美健硕,迎风而行,好不潇洒。
“不知此刻柳贤弟身在何方,是否安然?”
自顾前行,穿过两条街道,走过一片胡同,在路人的指点中来到一条更加宽阔繁华的街道。
两边熟肉铺子散发着隔夜也未曾消散的香味,酒肆招摇,醇香四溢,更有青女站在楼头,挥动了手中的纱卷,脆生生,俏滴滴,面颊带着红晕对着过往的行人男子,带着妩媚娇喘,轻声呼唤:“大爷,来玩玩嘛!”
韩湘从未见过这种阵势,忙掩着羞红的面皮,在一阵哄笑中穿过,渐渐听到前方有人声高起低落,似在欢呼呐喊。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红木擂台架在街道旁,台上有圆木做护栏,更有红毯铺就。
擂台边上便是一座威严的府邸,两头青石雕刻的石狮子正目带凶光,镇守宅门,门头挂着烫金黑底牌匾,正是“武侯府”。
此际擂台下人头涌动,上面两个赤手空拳的汉子正裸露着上身,将一身遒劲的肌肉展露在众人面前,抬腿踢脚,辗转腾挪,互相搏斗,引得下方一阵叫好。
韩湘挤过人群,只见那武侯府门前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素衣劲装的中年汉子,身边立着几个兵甲在身的将士,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面容坚毅似刀削斧劈,正是那日出言邀请自己的武侯爷。
武侯爷身边摆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挂有刀枪剑戟四样兵刃,个个刃口锋利,寒芒流转,迎光生辉,不是凡兵。
而武侯爷,正带着考量看着擂台上争斗的二人。
韩湘心中一紧,略有紧张在胸,忽想:“我这几日熟练了箭法,内力也更加浑厚纯正,加上‘灵踪’在脚,再也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下平复了心神,细心看去。
只见台上两个汉子已斗到尾处,那个粗犷雄壮些的汉子一个闪身,双手抓住了另一个略显矮小的汉子,两条胳臂微微用力,便已将后者提起。
雄壮两条的臂膀肌肉扭结,青筋暴起,猛地将那矮小汉子举过头顶,在台下众人的欢呼称赞中,双臂发力,便将他丢下了擂台,直摔的闷血直吐,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韩湘看的略有心宽,这雄壮汉子虽然勇猛惊人,但只是生了一身蛮力,加上学过几天外家拳脚功夫,自然轻易将众人震慑,但韩湘看的真切,他挥手间尽是血肉气力,没有一丝内力在身上流转,显然是不晓得内功之法,更不是江湖中人。
“我若凭着灵踪避开他,不让他近了身来,再用内力只要一个碰触,便可轻易将他击倒。”正自思量,只见人群中一声大笑想起,接着便有一个白衣剑客踩着轻身功法踏上擂台。
韩湘看到那白衣剑客,不由怒意渐起,这剑客不正是巴山剑派的弟子?
那巴山剑客长剑握在手中,长衫猎猎,全然不理会对面的雄壮汉子,只是向台下太师椅上的武侯爷微一拱手,道:“在下巴山第六代弟子石列,见过武侯爷。”
武侯爷轻一点头,他参军之前本也在江湖中混迹过,善使七七四十九路破天枪法,曾震杀了不少鼠胆匪类,邪魔外道,一身内力深厚,已然达到七重天地,借此打下一片名声。
不过后来却因个中缘由入了军营,如今已是二十余年过去,久经杀伐,怕是内力更加雄浑,不知已是何等境地了。
武侯爷自不排斥武林中人,反倒心有愿望,多多在军营中收拢江湖豪客,这样才免得那些混人以武犯禁,搅动的中州不平。
那雄壮汉子见那石列浑然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心头火起,大吼一声,气喘如牛,便迈开了步子向石列一拳轰去。
石列只是嘴角带着冷笑,显得孤傲自负不已,手中长剑也不出鞘,径直向着那汉子的拳头点去。
“轰隆”一声,随着拳剑相交,那雄壮汉子连一个惨呼都没有发出,被剑鞘点的连步后退,撞断了擂台的圆柱护栏,轰然倒地。
众人一阵惊呼,看那汉子一条右手不住颤抖,臂骨已从后背穿出,嘴角呼呼喘着粗气,纵使不死,也已是残废之人。
当即有人低声叫道:“这大汉连胜七八场,威猛不可挡,怎地还抵不过这瘦小剑客的一点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