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射进的天光刺的韩湘的眼睛一阵疼痛,他微眯着双眼,只感觉自己的气息已渐渐平稳,身上虽仍有痛楚,但也不甚太重,勉强可以承受得住。
他竭力的扭动头颅,左右观看,原来自己正躺在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墙壁是青砖堆砌,整整齐齐,有一张杨木八仙桌横在屋中,四周几个高背椅子错落有致。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只觉得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千万锋利的刀子划过一般,好在已被精心处理过,有洁白的细布包扎了伤口,身子也被清洗的干净,不染一丝泥尘。
只是流失了太多的血液加上受伤过重,让他显得极为虚弱,口干舌燥,两片嘴唇上干裂的死皮向外卷曲。
韩湘扶住床头,下身不知何时已穿上一条干净的黑色长裤,他扶住床头,颤颤巍巍的走向身前的八仙桌,拿起桌上的水壶,也不用杯子,径直送到嘴边。
“咕噜噜”清凉的水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顿时身上的疼痛仿佛也渐渐消散了不少,韩湘斜靠着板凳坐下,心中极力回想昏迷前的事情。
隐约中仿佛想起了自己被猛虎追赶跌下山崖,然后浑浑噩噩又仿佛身处一个颠簸的马车中,马车上坐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衫的女子,有芬芳的香气尤自缭绕鼻息,清晰可闻。
韩湘想要起身到外面询问是否有人,但是刚一站起,身上的伤口便被拉扯的再次裂开,登时艳红的鲜血沾湿了胸前的白布。
他喘着粗气颓然坐下,双手紧握住椅子的后背。
待平定了气息,他缓缓闭上双眼,只感觉体内仍旧空荡,除了心脉处一点微弱的暖意徘徊,即便是丹田中的金黄色种子也再没了动静,只平稳的躺在那里,若非不时有金光轻轻闪烁,真似死物一般。
韩湘心中疑惑,暗道:“那中年男子与夜魔打进我身体内的内力怎么消失了?”转念又想起那日场景,仿佛丹田深处又有黑气升腾,心中顿时惊骇不已:“那黑气定然是在那荒山枯寺内,鬼火人给我留下的,妄图夺我性命。”
念头及此,却又不解为何那黑气如此强悍,以他所知,那鬼火人纵使怪异不已,但是却绝非强悍之辈,只是凭借着一身升腾的冰冷火焰如凌厉刀锋和他奇大的气力耀武扬威罢了,断然不可能是那阴邪霸道自称为魔的老者的对手,更莫说那个高深莫测,始终淡然却很是自傲的中年男子了。
万千疑窦荡漾心肺,左思右想无一解答,他本就是洒然的性格,也不再多想,心中暗道:“如今之计,是要赶紧恢复伤势和空虚的内力。”心念打定,也不再迟疑,强忍了身上的痛处与涓涓流下的鲜血,扭动了手臂,沉下心思将脑海中先天功的动作一一摆出。
说也奇怪,韩湘本按照血书修习,最多只能够做出前两章一十八个动作,但是自从那夜空明了心思心神浮现了那个伟岸孤傲又带着寂寥萧索的男子的身影,随着他的肢体而动,现在复又想起,身躯也自然随之而动,竟完完整整将那九章共八十一个动作一一完成。
随着身体的扭曲,肢臂摆动,韩湘只觉得丹田中的金色种子复又缓缓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生出了条条粗如手臂的内力充斥周身。
直到八十一个动作全部做完,韩湘只觉得身心舒坦,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闭目内察,却顿时心中大骇。
韩湘此际的身体中仍旧空荡,心脉处的一点薄弱的内力如同薄纱,罩住心脏在内“嘭嘭”跳动,还哪里有一丝内力?
而刚才凝聚出的暖流复又瞬间消散,融入周身修复了伤势仿佛被消耗殆尽一般,身体上的舒爽也随着暖意的消散而渐渐冰冷,虚弱再度袭来,本已渐渐泛红的面容再度惨白。
“莫非是因为治愈了伤口,消耗完了刚生成的内力?”
随即又摇头否定:“之前我一样满身伤痕,初学先天功时只练了九个动作便将身上的伤口愈合,之后在山林中更是屡试不爽,而如今我的内力更加精纯壮大,却反倒不够用了呢?”
心思不明,突听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接着便有一个素衣丫鬟端了一碗浓汤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那丫鬟生的不算秀丽,身材也略显娇小,看到韩湘正站在床边,“啊”的一声惊呼,手中的瓷碗也抖了下,险些将汤汁洒落。
素衣丫鬟慌忙稳住手,将瓷碗放到桌子上,拍着胸脯大喘粗气道:“哎呀,吓死我了。”随即又看向正面带歉意的韩湘,轻声问道:“公子您怎么下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