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的仇家自然不少,她的仇家自然也多是些狂放不羁,心狠手辣之辈,这些人很多用的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灭绝中的毒很是霸道,刚刚还能打强起精神客套两句,在路上却是已经虚弱到极点了。
庄子里的人早接到通报,说是有客人要来,故而房间已经备好了,大夫也请好了。此时是腊月末,庄子里的布置都多了些喜气,看起来雅致又热闹。庄子里的女眷见府主年节关头,带来个姑子一样的女人也都颇为好奇,却不敢说些什么。
那大夫也是经常诊治江湖人的,虽然算不得神医,但在这一带也算小有些名气。他见今日请他来的,正是今日在武昌路一带隐隐有龙头意思的天策府府主,又见这女尼真气强横,心下有了计较。于是只抚着胡须道:“这女菩萨中毒霸道,且中毒时日不短,若是用药怕是难以清尽余毒。老夫以为,还是要内力浑厚之人,助其逼毒,再用药物调理,方可痊愈。而这位姑娘,只需要短时间调理即可。”
秦天陵一怔,她这身内力不是她自己苦练得来的,因而也并不如常人一般收放自如。像其他武林中人一般,能运功逼毒什么的,她是真心没有概念。虽然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尝试让自己不只局限于系统武功套路,并且一直跟着系统研习最低级的天策武学,但进展并不是很大。
这大夫一句话,几乎触及了她最头疼的一块心病,就是系统。系统这种东西说是金手指,是外挂,能给予她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能给予她逐鹿天下的基础,能让她一个武学白痴开山立派,却也让她离开了故土离开了属于她的时代,更重要的是,她无法掌控这样东西。如果哪一天,这系统突然消失,若是她只如现在一般在武昌路小有名气还好,若是她与天策府名满天下,到那时,没有武功,估计连她一手建立的新天策都镇不住。内忧外患,无法想象。
天陵定了定神,遇到灭绝无疑是个机会,于是让大夫开了调养的方子,付了诊金,便命人将他送走。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天陵低声道:“晓芙妹子,且让我来为师太逼毒,不知你可信我?”
纪晓芙泪水涟涟,点点头:“若不是我,以师父的武功哪里会为奸人所害?小妹虽是不才,却也看得出秦姐姐为人忠义,此时也多亏了有秦姐姐在了。”
秦天陵见她此时虽是焦急万分,语气里却带着十分的坚决。她有些惊讶于她对自己格外的信任,也不由得感慨灭绝所钟爱的弟子性子都是如此。周芷若看起来娇弱却敢爱敢恨,性子里更是潜藏着让人惊讶的果决和狠辣。纪晓芙则是看似生性温和柔软,实际上倔强坚定的谁都拗不过她,杨逍不行,灭绝也不行。在女性柔弱的外表之下,在这女性命运注定受人摆布的大时代之中,哪怕峨眉女子行事过于极端,然是非善恶终究无法泯灭她们身上最强横的自我意识,她们生活在男权社会之中却从来都不是男权社会的玩偶。
天陵相当快速的在心里给峨眉诸女侠有了个定位,这些人难以掌控,却可以结交。她盘膝坐在灭绝身后,勉强将灭绝扶起后,神色有些赧然的说道:“晓芙妹子,我于运气逼毒这方面并不十分晓得,你可否在一旁指点一二?”
纪晓芙眨眨眼睛,她虽武功不高,却也能看出秦天陵内功之深厚,单是那枪锋带起的气劲便足够逼人,这种强横的气劲简直可以和师父相媲美。有这样深厚内功之人,如何连运气都做不好?要知道逼毒其实也不过就是运气,而运气却是内家功夫入门的第一课。实在不是纪晓芙心思多,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天陵真有害他们的心思,何须现在动手脚?只是天陵这话,实在是太让她惊讶。
天陵见她杏眼圆睁,满脸讶然,只得低声胡编滥造的解释:“我师父将毕生内力穿与我,便撒手人寰,他临终前将天策枪法骑术留给我,嘱咐我定要勤学苦练,他日重建天策。我一身武功皆是自学而成,很多常识都一知半解。我知道晓芙妹妹还有疑惑,但眼下救人要紧,请妹妹还不要见怪。”
纪晓芙这才回过神来,两腮镀上一抹粉红:“秦姐姐可莫要误会,哎是我误了事。姐姐先试试气运丹田,让真气顺着全身经脉自由流转,真气运行顺畅乃是习武之人的关键。然后姐姐且尝试控制真气,让真气从手掌缓慢流出。不是平时出掌时的刚猛,这次内劲要强横,但速度却要缓慢。”
一盏茶的功夫,灭绝口中便吐出黑血来,她身上几枚毒针也从穴道中被逼出。纪晓芙及时拿着帕子给师父擦干净,整理好,灭绝微微睁开眼,轻轻笑了笑安抚一般的拍了拍她的手。年长的慈爱,年轻的孝顺,一时之间天陵竟觉得她们好似母女。若不是对于倚天屠龙逍芙恋的悲剧印象太深刻,天陵只怕根本不会猜到灭绝有一天会亲手杀了这个她一心护着的徒弟。
灭绝毒被逼出后,便一直在这庄子里休养,顺便折腾一下天陵这个常识白痴,全当做还人情。天陵将府中事物安排好,命天杀、天盾、天枪、天弓四营相互监督练习枪法,偶尔她也会叫张大元过来。张大元对武学理解不错,人也聪明,如果没有口吃的毛病大概更好,但现在这样也可以担得起重任。
“秦府主想来一直用枪,并未用过别的兵刃吧。”灭绝一边品茶一边问道。
“师太何以见得?”天陵笑着望向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