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容易啊。容,是从妈妈的姓。易,则是爸爸名字里的一个字。这样就说明,我是爸爸和妈妈共同的孩子。”
容向晚的容,顾易铭的易。
顾易铭终于明白严老大那么狂拽霸气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给他儿子弄了个那么娘气的名字。还整天‘小宁宝小宁宝’的挂在嘴上,连被自己跟张硕笑话都不理会,而且还叫上了瘾。
此时此刻,他也多么想叫自己的儿子一声‘容宝’。
车子开得飞快,容易小朋友很快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于是奇怪的问:“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回家。
多么美妙的字眼儿啊!
顾易铭幸福的微笑着瞄了后视镜一眼,对上容向晚温柔的目光,柔声回答他儿子的问题:“当然要回家。但是现在爸爸想带着你跟妈妈去吃饭。”
“噢!”容易点了点头,又问:“那我可以吃炸鸡和汉堡吗?”
顾易铭又瞄了一眼观后镜,看见容向晚微微蹙起了眉尖,于是狗腿的笑了:“这个必须是妈妈说了算。”
“唔……”容易小朋友顿时委顿下去,蔫蔫儿的靠在了座椅后背上,把这车窗看着一闪而过的kfc的大标志。
顾易铭带着容向晚和容易去了明珠海港大酒店的西餐部。
他记得,煎银鳕鱼配红椒汁是容向晚最喜欢吃的一道菜,而在q市,正宗的西餐不在别处,只在明珠海港。这里的老板梁飞扬本身是个极为挑剔的家伙,对饮食尤甚。
三个人被侍者引着去餐桌前落座,顾易铭很意外的发现容易的小身板笔直的挺着,一举一动都是西式贵族风范。
顾易铭见了既欣喜又心酸,想不到容向晚把他教的这样好,也想象不出来把孩子教育的这样好的容向晚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吃什么样的苦。
菜牌被恭敬的递上来,顾易铭点了煎银鳕鱼配红椒汁,然后问容易想吃什么。
容易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奶牙:“谢谢爸爸,我不挑食的。”
不知刚才是谁说想去炸鸡和汉堡的?顾易铭开心的笑着暗自腹诽的同时,为儿子点了可乐鸡翅和意式海鲜炒饭。然后又点了芦笋黑椒小牛排,奶油鸡茸蘑菇浓汤和蒜香鲑鱼卷。
等餐的时间,顾易铭竭力的想找话题同容易攀谈。
是的,攀谈。
那是顾少三十二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多少大人物面前他都应付自如,从不紧张,更无所谓主动寻找话题。
他从来都是睥睨万物的那个人,甚至面对他的父亲,或者严老爷子张老爷子都能撒娇耍赖装傻充愣全然不当回事儿。但今天面对自己的儿子,他竟然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想问问容易小朋友喜欢什么玩具,是奥特曼还是变形金刚?
他想知道他的儿子喜不喜欢球类运动,会不会跟小朋友一起踢足球,看不看的懂球赛?
他想问小家伙有没有特别要好的小伙伴,要不要改天请他的好朋友一起去游乐场玩?
容易被从天而降的爸爸看的有些不自然,毕竟还是个孩子,心里总是压不住事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爸爸,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走呢?”
“我为什么非要带你走呢?”顾易铭反问。
“因为妈妈说你总会来带我走的啊。”
“嗯,妈妈说的没错。”顾易铭点点头,“但如果我要带你走的话,必须是妈妈跟我们一起走。”
原本淡定的容向晚诧异的看过来,眼神中有惊喜也有惊慌,在顾易铭看过去的时候,她迅速地低下头,躲开他的注视。
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她绝不会这样。顾易铭这会儿甚至又立刻给手下打电话询问他们调查结果的冲动。
一时没了什么话题。
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幸好菜品上的很快,容易小朋友看见可乐鸡翅立刻笑弯了眉眼。
顾易铭完全顾不上吃西餐的风度,叉了一块鸡翅放到儿子的餐盘里,然后忽然想到这刚出锅的鸡翅可能会烫到儿子,又在容易小朋友哀怨的目光中把鸡翅叉了回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分解鸡肉,轻轻地吹冷,然后再给儿子送过去。
容向晚无奈的笑着给顾易铭打手语:他早就可以自己吃饭了,你这样会让他养成依赖人的坏习惯。
顾易铭忙笑着解释:“我还没当过爸爸,你让我找一找当爸爸的感觉,好吗?”
容向晚脸上的无奈立刻变成了歉然,微微侧目躲开顾易铭期待而讨好的目光。
幸好西餐厅里的环境也不怎么适合交谈,三个人安静的吃着东西,偶尔用眼神交流一下,然后开心一笑,气氛竟然是那么融洽,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吃的差不多时,服务生上前来低声询问,说餐厅特别赠送今晚的顾客一份饮料,请问先生和女士是要咖啡还是红茶。
顾易铭看了一眼容向晚,然后微笑着要了两杯爵士红茶和一杯巧克力热饮。
容向晚微微皱眉,显然是对给容易小朋友点巧克力热饮有点微词。
顾易铭忙低声解释:“容易太瘦了,小孩子这个时候活动量特别大,不怕热量摄入过高。”
容向晚笑了笑,点点头。
红茶和热巧克力端上来,餐桌上的残羹剩菜被收拾了去。
顾易铭在低缓温柔的背景音乐中问容向晚:“向晚,这些年你有没有找过我?”
容向晚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
容向晚微微低着头,看着精致的红茶杯上的描金图案,保持着沉默。
顾易铭顺手拿过一支笔和白纸推到容向晚的面前。
容向晚诧异的抬头看了顾易铭一眼,在看到他眼里的执着后,不得已拿起笔来,认真的写下一行字:我知道你过的很好,所以就没再找你。
顾易铭看过之后,无奈的轻笑:“那如果我过的不好呢?”
容向晚把白纸撤回去,继续写:如果你过得不好,我的出现也只能让你雪上加霜。
“胡说!”顾易铭一把握住容向晚的手,“没有你,我怎么可能过得好?!”
“爸爸?”正在慢慢的跟热巧克力对付的容易小朋友惊讶的抬起头看过来。
顾易铭忙缓了语气:“对不起,是爸爸太着急了。”
“嗯。”容易没再多话,而是继续跟他的巧克力热饮对抗。
顾易铭则看着容向晚的眼睛,低声恳求:“向晚,一个人过真的很不好。”
容向晚抿了抿唇,选择了沉默。
“当初我不得已离开你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恨我,但当时我……”我别无选择,因为任务需要,我不能告诉你我将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甚至不能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想到这里,顾易铭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疑问。
容向晚抬起眼睑看着顾易铭,抿着唇轻轻地摇头。然后又急切的在纸上写下四个字:我不恨你。
“向晚。你告诉我,为什么给儿子取名容易?”那个时候你只知道我的名字是emir—gu,我甚至没跟你说我的中文姓氏到底是顾还是古或者是谷或者其他什么。
容向晚略一迟疑,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因为世事艰辛,我惟愿能够爱的容易。
“那为什么容易说,容是妈妈的姓,而易……”
容向晚再次低下头去,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这个人太纯净,跟顾易铭不一样,她完全不懂伪装,不会伪装,心里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看见她的内心世界。
顾易铭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握着容向晚的手,低声说道:“向晚,你即使不说,我也会查到的。但对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想听你亲口对我说。”(作者:顾少,老娘鄙视你,你刚打电话叫人去查的难道是你的生辰八字吗?)
容向晚被逼到死角,片刻后不得不拿起笔来,在纸上写道:我是从你的名字emir里取出来的那个e字母。
顾易铭微微的笑了笑,轻轻地拍了拍容向晚的手背。这小女人说谎了。
他无比的肯定,这是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唯一的一句不高明的谎言。
不过,没关系。你怎样想怎样说都没关系。
反正小爷我已经决定不在放手,不管是谁,不管什么事情什么理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爷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