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世界安静得大家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张赫打火点了一支烟,副镇长宋海军也打火点了一支烟,宋海军终于说了话。
他说:“刘万文死了,对于他,在法律和纪律没出结论之前,还不便下什么结论,不过,要是他真的撅着一屁股屎死了,那我们镇可绝不能拿着老百姓的利益为他的烂账埋单!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刘万文手上的那点征地补偿款闹的?按说这笔款,应该由出纳和会计保管,我们的财务制度确实被刘万文用自己那点权给践踏了!我问过我们的出纳和会计,说是这笔钱的支票硬生生被刘万文要走了,说是现在急用钱的地方用几天,周转一下,征地补偿款可以缓一点!就算是这钱没被他吞了,也已经构成挪用!……”
张赫摆摆手,道:“你说的情况,我们大家现在都已经了解了!不说这事儿了,这事儿等到纪委调查的时候,大家慢慢跟纪委的同志说吧!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县委牛书记亲自下来了,平息这次集体事件最要紧!前面我跟牛书记通过气,说是按照法定补偿标准,县上先可以弄一点钱,把羊村百姓的补偿款垫付,以后咱们镇上想办法还上这笔钱!可是,现在那边群情激奋,过去的人都受了伤,事情却谈不拢,现在牛书记要来,就算是咱们都头破血流,也得过去一回!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既然头儿张赫都准备要去了,现在这些委员也都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去的份。
“听说那个羊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有人把一个副镇长的耳朵削去半边?”张赫突然问了这一句。
副书记李希云说:“是的,这事儿当时我也在场,那时候的副镇长是陈皮子,就是后来在县林业局副局长位子上退了的陈树里,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民风,过去和羊村村民硬是顶杠,让一个叫羊子义的村民劈柴斧头忽的一下,削去了半边耳朵,当时我拉了人就跑,要是跑得稍慢,见了血,红了眼,杀人的事都有!”
李希云是镇上资历最老的人了,大概这届副书记干完,就要退了,所以这个镇上的陈年往事,他大多都历历在目。
张赫脸上不变色,走进自己办公室的休息室,换了一套运动装出来了,说:“不管多么危险,去还是要去的,大家注意安全!”
众人也都各自回到办公室,脱下西装皮鞋,换上便于逃跑的运动装,大家全副武装,正准备要走,张赫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张赫接起来:“牛书记……啊?有这事?……您先到镇上来?……好好好!”张赫脸色大变!
众人紧张起来,都看着张赫。张赫说:“牛书记说,来的路上,碰见两辆三轮拖拉机,拉着满满两车老人,向岭北县方向去了!看起来像是上访的!”
宋海军问道:“那……牛书记还来?”
张赫说:“当然还来!回去难道去接访?”
李希云说:“那咱们怎么办?”
张赫没说话,拨了个号码。
羊村,路边,车队依然很长,村民依然没散!
黄小强正在和那小青年谈着,看样子谈得很融洽,两人脸上甚至路出笑容,相互点着烟,蹲在路边上,旁若无人地说话!
黄小强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