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孤儿院回来的路上,姜轩一直在想祁韵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很明显,祁韵已经看出来自己这段时间有了一些很不正常的‘重大变化’,而且她很清楚,这种变化,是用常理根本无法解释的。
奇怪就奇怪在,祁韵对于自己这些变化的原因,并不好奇,非但没有追问,反而愿意帮助自己掩盖。只要她说这些都是在孤儿院学的,那就没有任何纰漏。
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保护自己,这点姜轩毫不怀疑,但为什么不好奇呢?
按照祁韵最后的话,‘我已经是一个垂垂老者,好奇心并没有你们年轻人那么重,我希望像你这样的好孩子,能更好更开心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还有多余的能力,能让一些其他的人也更加的幸福阳光,那就已经超过我的期许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祁韵无论是表情、语气,甚至是言语之间的顿挫,都挑不出任何一点儿毛病来,非常的真挚。
姜轩笑笑,这老太太,还把自己当孩子哄呢,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忽悠人的能力,到底是跟谁学的,怎么这么狠一忽悠一个准,现在回头想象,果然是从小受到祁韵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中就学会了一本正经的瞎扯淡!
连嫦小兔这么‘没有心机’的家伙都看出来姜轩这一路上心不在焉的,她没心机,不代表傻,反而有着很灵敏的第六感,问姜轩说:“姜轩,祁奶奶到底是不是妖怪啊?”
“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姜轩问嫦小兔。
“我觉得……”嫦小兔嘬着手指头,“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仔细的看看,再尝尝她做得菜……”
后面半句出卖了这个大兔子的真实想法,姜轩失笑,“你怎么就这么贪吃呢。”
“嘻嘻嘻。”嫦小兔咧嘴笑,“不过我真的觉得她很亲切的。”
“嗯,这倒是,祁院长好像自带亲切光环。”姜轩想了想,“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
回到幼稚园接下来几天过得波澜不惊,莲花镇是自己的地盘,朱胖子还是按时来报道,有时候丁秃子会过来跟他喝两杯,不过每次都喝多,嫦小兔在姜轩得特许下,终于敞开喝了一次啤酒,姜轩半夜起床,发现两个老混混都被喝趴在地上,嫦小兔脸通红通红的,坐在桌子边上吃油炸花生米。
“你喝多少?”姜轩看着满地的啤酒白酒瓶子,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好重的酒味。
“头有点晕呢……呵呵呵……”嫦小兔一脸痴傻,露出了被酒精烧坏了脑袋的白痴笑容,晃晃悠悠站起来,没站稳,咕咚一下摔倒在地上,呼噜噜睡着了。
喝醉了之后死沉死沉的,给抱回房间里盖上被子睡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嫦小兔才一脸憔悴的醒过来,喊什么头好疼好疼好疼啊,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啊什么的。
丁秃子说得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喝酒这种事倒是未必要严防死守,她想尝试就给她尝试尝试,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按照嫦小兔这种‘有了就一口气吃到饱吃到撑’的习惯,喝酒八成也是这样。
夏天差不多过去了,李铁柱在院子外面开了一块地,准备秋播,种点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给幼稚园内部食用,准备了胡萝卜、西兰花、黄瓜和红辣椒几种种子,每天在光着膀子在翻地,苟日天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地边上,难得老老实实的看他干活。
“你有心事?”姜轩坐下来问苟日天,这块地的后面是深深的树林,再朝后,就是大山深处。
“狗的祖先,应该是狼吧?”苟日天说。
“嗯,应该是的。”姜轩点点头,好像学过,最早的犬都是狼经过人工饲养几代而来,想泰迪这一类的观赏犬,则是经过多代的杂交配种稳定下来的新类型生物。
换句话讲,泰迪这一类的生命并不是天生的,而是人造的,在这点上,人类充当了上帝造物的角色。只不过经过多年的传承,泰迪这种纯粹的观赏宠物犬已经和他们的祖先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怎么好端端问这个,你爸来寻亲了?”姜轩拍了拍他的狗头,开玩笑问。
“我有一种寻找祖先天性的冲动!”苟日天很认真的说。
“嗯?”姜轩打量了他几眼,听苟日天的态度不像开玩笑,“你的意思是,你要重新回到大自然?”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并不适合我的这样的狗!”
“嗯……”
姜轩瞄了苟日天一眼,其实在几个小妖怪里,苟日天由于在人类社会生活时间长,保留了之前做狗时候的记忆,所以虽然他最无赖,但事实上却是最成熟的一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流氓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深邃的内心?
嫦小兔姜硬都渐渐会有自己的思想,一些生活中的困惑,苟日天这个骨子里有狼自由自在血统的家伙,就更不例外了。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想法,倒是可以出去游历一段时间,国内城市里比较危险,我送你去大兴安岭、秦岭之类的深山老林怎么样?或者去大草原,嗯,沙漠怎么样?其实沙漠很不错,如果你能在沙漠里活下来,肯定能成为一条出色的大狗……”
姜轩还真是出于爱护保护和关心,帮苟日天筹划着未来,不过没注意到,边上的苟日天不太自然的咽了口口水。
“嗯……这个嘛……是不是要带好多行李啊?”苟日天不太有信心的盘算着:“每天要吃好多东西,一大包食物只够吃几天,电脑肯定带不动了,带ipad,不过到哪里充电呢?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带个手机什么的,对了,还有电棍,听说山里好多危险的动物……”
听苟日天在这里絮絮叨叨的,姜轩一下子明白了,这家伙纯粹就是闲得无聊瞎扯淡。
也是傻了,一本正经的听他扯了一个假理想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