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自然的脸色,一把抓过她的腕来瞧。
并没有变化,但她刚才拿勺子,腕轻微地抖着。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半晌,缓缓道;“抱歉。”
说抱歉是出乎意料的。
云逸轻咬着唇,自然懂得他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
她勉强一笑,“吃饭吧。”
欧南忍住了喂她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就算提出来她也会第一时间拒绝。
他也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右手废了什么用都没有。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
饭后云逸又把自己闷书房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右手好像还隐隐地痛着。
云逸很讨厌这种感觉,有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她很想念一个人。
门忽然开了。
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她没有动,动的话显得她太矫情要避开他似的。
“你的手还疼吗,疼的话就让医生看看。”
欧南站在门口,夜色和灯光的交错下,身形宽大身影却略显单薄。
修长的手拿捏一杯牛奶,放在桌子上后他正要提醒趁热喝。
云逸摇头,“不用了,废不了。”
她的手没什么大毛病,偶尔会犯病而已。
欧南听到那句废不了条件反射地认为真的要废了,他走到她的跟前,撤掉画板。
始终压抑的怒气终于显山显水的表露出来,厉声道,“你明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拿左手画什么画。”
嗓音是竭力压抑的,可怒火如此明显。
云逸被他这一吼微微陷入惊讶,她看着打了一下午还没完成的线条纸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揉在手里。
平时打线条挺简单的,费不了多久,但这是右手辛苦做的。
她杏眸瞪着他,冰凉至极,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在隐忍,她也在隐忍。
她寡淡的面庞藏匿着太多不可知的情绪,冷漠?不屑?还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
他闭了闭眼,将她一把捞入怀中。
低头,吻上她的唇。
带有恶劣性地惩罚,shǔn xī探入。
贪恋唇舌间的气息和味道,混杂着发香一同进入鼻息间。
男人的长臂紧紧箍在她的腰间,仿佛要揉进体内。
云逸本就没什么力气挣扎,右手的病状复发,她腾出的左手被男人握在掌心中。
她没有一点挣脱的余地。
衣内传入温热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要躲开。
躲不掉的,他连着那么久没要她,身心狂野得像一条野兽。
云逸伸出并不得力的右手,在桌上摸索,不知道摸到了什么。
大脑暂时的一片空白。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手中的东西向男人砸去。
没有任何预兆性的,就像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克制不住要她。
搁在云逸腰间的手缓缓地松开。
伴随杯子跌在地上破碎的声响,她的意识渐渐回来,却更加惊慌失措地看着男人额头上的血迹。
和牛奶混合的血迹。
砸在欧南头上的是他之前拿进来的牛奶杯,随手放在桌上,没想到成了她防身用的利器。
液体顺着头发流下来,他静静地闭上眼睛。
那一刻——云逸以为她真的错手杀了他。
刚才给她温暖的胸膛仍然炙热,男人修长的身子依旧岿然不倒。
恐惧之间的诧异后,云逸下意识地要出门,可能是喊人,也可能她想就此了断。
脚刚迈开,腕就被大手狠狠地拽住。
欧南虽是狼狈着,眉眼却是出奇地镇定,把她拉了回来,低低道;“地上有碎片,你又没穿鞋。”
她愣神,他没死?
或者说更让她惊讶的是,她要杀了他,然后自己了断。而他却关心她的脚?
他身上居多流的是牛奶,血迹很少,额头轻微破了点伤。
略显狼狈的面目覆着淡淡的笑,“你不该拿杯子砸的。”
她有片刻的沉默,继而听到他更加讽刺的笑,“你应该拿画板或者笔记本,才真正地替无渃报了仇。”
一个杯子而已也没有多大的惯力,加上她右手的力道太弱,额头的损伤很小,心的损伤……很大。
云逸扶住桌子,看他薄唇勾了勾,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她不知保持这样的站姿多久,有佣人上来,打扫玻璃碎片,顺便给她捎了双拖鞋。
又叮嘱道:“太太,小心脚下。”
之前的拖鞋被牛奶弄脏了,云逸穿上新的拖鞋,仍然感觉站不稳。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另一个卧室睡觉,睡眠很浅,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
那个男人偶尔会趁夜深的时候偷溜进来,给她一个晚安吻。
今晚,没有,周围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