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坏笑的小脸,不急不缓的说,“你不说浴缸我都忘了,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在浴缸里……嗯?你懂得。”
“……”云逸打着哈哈带过,“哎黎莉的病房在哪里,怎么还没到啊。”
“你以前来过这里,不知道吗?”
男人忽然的一问,让两个人的气氛都僵硬住了。
良久,云逸低喃:“你派人跟踪我?”
欧南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他在院期间是让人跟踪她,也知道她在暗中调查黎莉的事情。
云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呼吸一窒,侧过视线。
如果这个男人跟踪她也知道她说的话,那之前那些调查黎莉的线索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
“不是跟踪,是怕你受到危险,毕竟我和无渃都伤着你身边没有照顾的人,那几个保镖是在你回烟城之后就跟着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监视我?”
算了,越说越成浆糊了,欧南索性不解释了,抬头看了眼病房号,“我们到了。”
云逸随着他推门进去,入目的是地上一片狼藉。
所有东西都是脏乱摆放着的,而黎莉就在房间中央,蹲下身子拨弄被她摔坏了的杯子。
她身侧的顾深远只定定地看着,直到黎莉玩碎杯子把自己的手戳破了,才把她打一横抱起来。
“血,流血了。”黎莉皱着眉头喊叫,把手上的血全涂抹在男人的身上。
顾深远连眉头都没蹙,面目仍是温和,把黎莉轻轻放在床上后,替她擦干血迹,又贴上创口贴。
云逸注意到,黎莉的手上不仅一块创口贴。
那只白皙不曾做过重活的手,旧伤新伤都有,但她却丝毫不知道疼痛般,还咯咯地笑。
欧南携着云逸跨走地上的狼藉,皮鞋踢开一个枕头,他皱眉:“怎么又开始闹腾了?”
顾深远半个胸膛搂着黎莉,温和的脸庞一窒,眼皮未抬,“不知道。”
“让护士给她打镇定剂哄她睡觉算了。”
“不好。”顾深远想都不想就否决了,低头注视着黎莉,“她不喜欢打针,而且那玩意用多了,不好。”
黎莉听到男人薄唇中溢出打针两个字眼,小嘴一撇,眼泪汪汪的,“阿远,你又要给我打针?”
顾深远温润笑了笑,“不打,莉莉乖一点就不打。”
“可我之前很乖,还是给我打针了。”
黎莉的眼泪止不住,把手从他炙热的掌心中抽了回去,“你走,我不喜欢你了。”
顾深远的眼睛暗了暗,尽管她现在不知道自己,但听到这句无心的话还是令人压抑难受。
云逸看到这副情景,有些意想不到,低声对欧南道:“不是听说她的情况有转变吗,怎么越来越……”
“如果情况转好的话,就不会住在精神病院了。”
“医生怎么说?”
“她现在这情况,医生拿捏不准,只能留院观察。”
之前虽然智商低得像个稚童但也不至于发疯的地步。
地上的狼藉应是她砸的,围着的护士一脸平静似乎习惯每天这样子。
顾深远安抚着黎莉,一向注重妆容的他下巴也泛着青色,衬衫被抓了好几道黑印。
饶是如此,他还把黎莉当宝一样,温柔地哄着,“莉莉,你要不要睡觉,睡完觉就不用打针了。”
“不要,我不要睡觉,也不要打针。”
黎莉显然不买他的账,小嘴一撇,又拿眼睛偷偷看了眼门口的欧南和云逸。
目光停留在云逸身上时,她的神色顿了顿。
不过很快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把顾深远当佣人使唤,“你走,我都说不喜欢你了。”
“莉莉。”
“哼,臭阿远,我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
她一直连说着不喜欢他,看似无心之言,眼泪却掉了下来。
顾深远只觉心脏抽痛,把黎莉的手攥在掌心中,“莉莉,别说了。”
说得他心都快碎了。
黎莉又哭了,哭得很大声,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你走,走啊!”
顾深远不顾她的无理取闹,长臂把她揽入怀中。
还没来得及温言哄劝,黎莉忽然张嘴,对着他的腕咬了下去。
她咬了不少东西,都没有咬肉来得顺心。
但涩意蔓延在口舌中,她尝到血腥的味道,木然地瞪大眼睛,松开了男人的手。
抬头,顾深远依旧温和地对她笑,“咬完了?可以睡觉了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
黎莉一下子又恢复以前的稚童状态,天真无害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惶恐不安。
顾深远把她抱在床上,盖上被子,才起了身。
欧南望了眼他血迹痕痕的腕处,“去清理下。”
“不用。”顾深远想都不想就拒绝。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衬衫被画笔划了几个颜色,离乞丐只差一个碗了。”
欧南淡淡却不乏讽刺的嗓音提醒着。
顾深远并不介意,对自己的狼狈似乎习惯了,看着被咬出牙印的腕说,“那我顺便去处理下伤口,你帮我看下黎莉。”
“你终于知道收拾自己了。”
“嗯,莉莉不喜欢看到我受伤。”
话音落下,欧南随手抓起的枕头就扔了过去,不过只砸到了门框。
“整天把黎莉挂在嘴边,他迟早也会疯了的,不,他本来就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