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证还是红的,自然承担得起岳母这两个字。
“不用,你们年轻人去吧。”
王雪梅露出隐隐倦意疲惫的神色,施施然地转了个方向离开,攥紧手中病单似的纸。
吃完饭发现下雨了,欧南送她去了医院,就回公司上班了。
云逸在病房里守着,陪着醒来的姑妈。
下午五点时,她出门,看到之前几个参与姑妈手术的医生。
同他们只是擦肩而过,入耳的只有一句“刚帮人做完手术,怎么就好好地……死了。”
她的大脑瞬间苍白,把听到的和之前在诊室看到的联系在一块。
不可能!
她想跟着那几个医生,却忽然跟丢了,不知道走到哪个地方。
周围几乎没有人,电梯旁的窗户没关,有雨打进来。
云逸的心悬着,忽然意识到这个楼层是干什么的,留的病人似乎都快要离开……
听到一声电闪雷鸣,她不禁握紧手心,等电梯的时间环顾四周。
窗口不知何时站了人,瘦瘦小小的。
“无……渃?”
云逸不知怎么就把这个名字喊出来,她想不太可能,可等电梯来时,那人又转过身子。
这张脸,确实是。
黑色的风衣长裤,皮鞋,大众小平头,隐约可以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沓东西。
先前的他一般是面无表情,现在却犹如死灰,双目无神无主,涣散地将她看着。
薄唇轻轻溢出三个字:“他走了。”
“谁?”云逸才发现说出一个字这么难。
“外公。”无渃的声音低沉,“我不知道啊……”
云逸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该开口安慰还是,她已经难以表达言语了。
安老先生做完手术就不太对劲,她早该想到的。
小男人却不急不慢地迈开长腿,将她逼到墙边,薄唇开腔:“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最后一个音节仿佛要震破耳膜。
手捏住她的肩膀,一点点的用力,掐入骨的疼痛渐渐蔓延她的身子,却倔强地没有出声。
云逸咬着唇,闭上眼睛,自己就算被这个男人弄死也无妨。
不知何时,力道却松开了,砭入肌骨的是残留的疼麻。
无渃将她的身子一推,愈发深冷而阴鸷的眸,像是无光的焰火。
连连退后几步,他转身冲进电梯里,毫不留情地合上门。
云逸紧锁着眉,拍了拍电梯的门却无济于事,恰时旁边的门也开了,她钻了进去。
到达一楼,她穿过人流去寻找身影。
门口下着雨,可以冲刷一切的痕迹,人潮混乱。
她冲进雨里,横手在额头前,四下寻找小男人。
他没有走远,倚在无人的墙边,雨水顺着短发淅淅沥沥滴落。
云逸身上的衣服湿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他想找个地方避雨。
垂首的无渃讽刺一笑,稍微一用力,就把她反抵在墙角,笑容堕入魔怔般,“其实我不想吻你的。”
“安先生!”她没有挣扎,泪混在雨中不留痕迹的落下,“对不起。”
“呵,对不起……”
他垂下一条胳膊,笑得不羁狼狈:“我也想和外公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他这身子不能做手术,不知道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次并不算大却需要用脑专心的手术,耗损了外公最后的寿命。
他居然不知道!
云逸闭着眼睛,低喃道:“是我的错,不该牵扯无关的人。”
雨水顺着男人的短发滑落至下巴,点点滴滴打湿衬衫的襟口,肌理分明的胸膛露出几道刀疤。
单臂将她困在墙边好一会,视线始终对上,时间放佛静止。
雨下得更大些,云逸偏过头,打了个喷嚏,眼睛进了雨条件反射地闭上,睁开时无渃已经松开了。
他恢复以往的淡漠,对所有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等等!”云逸拉住他的衣角,腕却被反握在手,触碰到伤口,她低垂着头不让自己喊出来。
无渃的目光从濛濛水雾中定在腕处的不浅的疤,沁出墨的眸微微眯起,“还想多说几句对不起吗。”
“不是,人死不能复生,我欠你人情。”
云逸重新抬起头,同他对视,“上次在夜色,明明问过,你是不是那个人。”
他沉默一会,淡漠无所谓道:“哪个人?”
“就是……”她言简意赅道:“在背后帮助我们的人,那次你为什么不承认?”
“是吗?”
无渃淡淡地瞥了眼,松开了手,没什么表情地说:“现在我也不会承认。”
“你——”她哑然。
明明已经尘埃落定,她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在奥地利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就是无渃。
这个人却不承认。
无渃已经甩开她,走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微微俯下身子抽出方才放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