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你七叔平安无事,怎么不开心?”他嘲弄的言语透着似有似无的恼。
云逸在幼儿园教学生花花,不想为这件事吵起来,挑开道:“你今晚有空吗?”
“怎么不说沈之城了,你不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吗?”他抓着不依不饶。
“姑妈邀请我们去做客,你没空的话就推迟吧。”
她右手握着手机,等了一分钟,那边缄默,最后不吭声地挂掉。
有学生小脸仰望,拉拉云逸的衣角:“老师,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淡点的颜色。”云逸绽出大大的笑回答。
小孩乐呵呵地挑了只淡青色水彩放她手中。
…
靠北的窗子吹着风,墨绿色的茶叶漂浮在紫砂壶里,漂亮袖长的手轻轻盖了盖子。
沈之城端着淡青色上品茶瓷,思绪渐渐飘远,远湖浮着无人小船。
“我这人很奇怪,不喜欢温暖的南窗,所以挑了这里。”顾深远的手放在典雅的檀木桌上,轻轻地点了点。
沈之城的心被拉回来,注意到自己的失神,不禁莞尔一笑:“这里风景宜人,选南窗的人根本不知道,但顾总不爱南窗的原因恐怕不是这个。”
“哦,那是什么?”
“是不想自己同别人喜欢一样的东西。”
他幽深的眸同气质儒雅的男人对望,言语轻飘飘重量却不小。
没想到对方能说出一针见血的话,顾深远失笑,指腹摩挲面前的青花瓷:“我感觉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所以才找你谈合作。”
“顾总有话直说。”
“位于第二繁华地区的十九楼大厦,事成后归之你名下,那里不管是租用还是自己开公司都是不错的选择。”
对方这是先放饵后谈事。
沈之城浅浅一笑,雅得不亚于对方,递手放下杯子,“真不错,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就凭,十二年前高架桥发生的车祸。”
顾深远唇角的弧度敛起,双手握拳,半俯下深圳四,拥有后天所圈养的矜贵同沉稳。
淡青茶杯被颤抖地放下,沈之城手心在一秒间生出渗渗的汗渍,但他依然镇定问:“什么车祸?”
“沈先生想细听吗?”顾深远的笑可怕得像死亡修罗。
十二年前,沈之城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什么都敢做,认识他过去的人都知道性子有多野,与现在截然不同。
那时沈家老头还是烟城市长,有权有势,沈之城作为最小的儿子,喜爱有加,弄来一辆越野车。
十八岁刚成年而已,那时查驾照并不严并且好考,沈之城懒得考,直接无证驾驶,像个风流浪子想游走天涯。
但仅仅在高架桥,他的梦想就被破灭。
作为烟城最壮观的高架桥,他的越野车来来回回好几次,飙风玩得正是兴头上。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年少轻狂会造成人灾。
他只觉当时刹车失灵,快要撞上另一辆车时,那名司机知道他是新手,竟然为减少伤亡向桥边撞去。
沈之城后来想,如果好心司机不为别人考虑,单是两辆车相撞,凭当时的速度只会让两车破损,人受重伤而已。
他不算撞了人,却有不可避免的责任,下意识想把人送医院,却听到一个小女孩哭着喊父亲。
那个司机,已经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之城知道这并不全是自己的错,但若被送去警局,那老父亲的官职也受到影响。
左右思索之下,他选择离开,但他记着那个女孩的脸。
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还很小。
这件事对他的影响颇大,不再叛逆违背家里,放弃美术从了理科学医。
二十二岁他已经工作,凭关系同能力当了专家医师。
没想到会再见那个女孩,在大哥家,听她叫大哥姑父,才知名字,张云逸。
他当时只是以愧疚千方百计去弥补,指引她不要再走叛逆之路,对她万般好,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好受些。
顾深远只是牵了一个引子,简单说明车祸,沈之城已经把后来的事情一并想起,逃不开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他哑着声音问。
当时车祸现场没人,设施并不完备也没有摄像。
顾深远握着半凉的茶,忽然笑了:“怎么知道的,我想这并不重要。”
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沈之城缄默几十秒,问:“你想怎样?”
“同我合作。”顾深远知道自己卑鄙了,“你蛮喜欢她的,应该不会想让这件事被她知道吧。”
沈之城的手心渐渐被握紧,前所未有的畏惧油然而生,启唇:“怎么合作?”
“那我明说了。我家老头把欧式集团百分之六十分成两份,欧南占了四十,我只有二十。但老头现在还在人世,也就是说事情还有所转机。”
“你不会想除掉自己的弟弟?”沈之城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