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飞机依然坐了三个人,黎拉以导游的身份来,便和来之前一样坐航机回去。
欧南表现很安静,阖目养眠,左右插着两耳机,腿悠闲地搁旁边,手规规矩矩地没有乱摸乱放。
他同云逸之间,还隔了好一段距离。
一旦回去,他们就是以欧先生、张小姐这样的称呼来唤对方。
云逸心里闹堵塞,自顾自认为是沈之城的事情干扰了她。可眼睛总有意无意瞥向欧南,瞧见他俊美的轮廓。
“你若不同我睡,我让人收拾一个大点的房间,能做画室也能睡觉,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睁开眼睛,余光捕捉到云逸躲过的眼神。
“嗯好。”
“要我陪你去劝劝吗?”
“不用。”她感觉到声音的颤动同失意,忙添句不引起怀疑:“你忙。”
欧南点头,不再多说。
感觉到两人关系上的变化,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令人不舒服,连心里惦记的七叔,也不那么在意。
沈家,晚上七点。
没推门便听到吵闹的声音,混杂交织在一块,四婶的嗓门又尖又高:“……不是我替云逸那小丫头说话,而是她同这件事没牵连。”
墙头草当初也是这样帮着洛语的,如今局势倒转,说话还一样利索。
“她怎么就没牵连了,要不是她,我早抱上孙子了。”老太冷笑说,“和她妈一样,就知道攀富贵,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恰中云逸推门进来,诸人闻声看去,再吃惊不过。
沈之城浅淡的眼神里带着没有温度的光芒,不带任何迟疑地冲到门口,拽住她胳膊向外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开车把人带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云逸不明所以,疑惑问着:“你干嘛?”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骨节分明,这是双拿手术刀的手,过去常常牵着她。
“以后不要来沈家了,这里只会让你受委屈。”他强颜温和一笑,压不住平淡的语调。
她自然知道沈家人的嘴,就是唠嗑烟城八卦的,估计七叔之前在那里够呛。
“为什么要离婚?”她目光同柏油路直视,神色淡然,“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你。”
他像提起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微干裂的嘴唇张合,“洛语说几天前流产了,我让她拿医院的单子给我看,她不拿。”
“你的意思是说,她根本没有怀孕。”
“我早知道。”
他心中是极苦的,早就想离婚,却等到云逸结婚后,这样沈家人的嘴就能少骂些。
然而处处为她考虑,并没什么用。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好在我并没有爱情,即便是坟墓我也不会哭丧。”云逸看似玩笑,笑得却酸溜溜地想流泪。
沈之城拐了个弯,去他们以前常去的韩国烤肉,下车关门的时候,连带砰地响声说了句:“我宁愿拥有同你的坟墓。”
声音沙哑,加上关门声过大,云逸更加专注于店的新招牌,没有吭声。
她不是很饿,来之前同欧南吃了很闷的一顿饭,两人都缄默不语。
“同七婶将就在一起吧,会慢慢变好的。”她搅动融化一半的香草冰淇淋,一边说着:“我同欧南也很好。”
沈之城烤肉很有技术,现下却任肉在火架上滋滋冒油再糊掉。
他一杯又一杯给自己灌酒,云逸在对面百味杂陈,知道他心里难受。
“嗯小丫头一定要过得很好。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吗——那时你才几岁,我也不过十四五岁,你说,要嫁给我。”
这话,还算不算数。
“如今你真的成家了,七叔,七叔心里好难过啊,像被杀了一把刀,可明明这样痛还得笑着——小云。”
沈之城因为醉酒红了眼眶,吐字却十分清晰,偏首看着她,常勾起的唇角笑不出来。
“你醉了,我已经告诉七婶了,她待会来接你。”云逸被他话中的字重重砸向心头,抑制迸发的涩意。
醉酒的客人常有,周围见怪不惊,冷眼旁观。
一点也看不出沈之城平时表现出的优雅温和,涨红了脸,嘴里嘟嘟囔囔说话,又是埋怨又是祈求。
“七叔,洛语很快就来了,你先坐会休息。”
怕沈之城乱动,碰到滚烫的火架同热水,云逸坐在他边上拍背安抚,坚决不给他喝酒。
“小云……”沈之城低喃一句,头歪向她那边,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
地上有碰翻的啤酒,**的,云逸一脚踩滑没稳住,眼看要同他两人都倾倒,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她的后背。
男人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扑在她颈处,微躬下的姿态矜贵疏离,嗓音透着凉意:“这就是你所说的,去沈家大宅?”
他同她吃饭的时候,就瞧见小女人心不在焉的,也没吃多少饭,原来跑这里和别人吃了。
而且这动作。
“待会同你解释,七叔想吐,你送他去下洗手间好不好?”
闻言,男人俊美的五官暗了下来,面如沉水,“有好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