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在瞥见司徒文突降贾家,心里就一直存着疙瘩,尤其是在听闻贾赦被司徒文抱回东宫,只觉得心中忽地就腾起一股寒意。
多年来对危机的直觉让他能避开很多危机。这种感觉玄而又玄,无法用言语表明,他眼下只知道一点,必须分开两人。
“京城刺杀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乾熙帝面带厉色,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贾代化已经透过口风,准备乞骸骨,在家含饴弄孙。他调贾代善入京,接受京淄重军。虽然贾家上下三代,都任过京城节度使,可他也不怕贾家拥兵自重,对方身为臣子挑不出错处来。
可眼下……
乾熙帝手指划过御案,“你去守西北吧,最近那蛮子眼热我华景物产,又蠢蠢欲动了。”
贾代善一愣,旋即跪地领命称是之后,面带踌躇的看了一眼乾熙帝,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惶恐,“臣准备举家前往,不知可否?”历来在外驻守的大将,父母、妻、子总要有一方留守京城。
“带着赦儿去历练历练吧。”乾熙帝叹口气,“老夫人也不宜舟车劳顿,对了……”似想起什么似的,乾熙帝语气陡然提高一个分贝,“把你妻子也带走吧,免得荣国府惹出什么祸端来,朕让你是让你带人历练的,可不是准备收拾你贾家。”
闻言,贾代善嘴角一抽。
“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事情。”乾熙帝挥挥手,“你退下吧,至于赦儿,有本事自己去管太子要回吧。”
“……”我要的回还至于第一时间来找你吗?
贾代善听了这话感觉心里有万匹马奔腾而过,这司徒文有时候气势比乾熙帝还足,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看见太子就怂一分。
一见贾代善拉长的老脸,乾熙帝也约莫猜得透对方在腹诽什么,可是,他也愁得不能再愁了。
这儿子翅膀太硬了,折断了他心疼,不折,他脑仁疼。有事没有,总忍不住猜想,他到底是替谁养儿子啊?!
这儿子怎么就跟女儿一样胳膊肘外拐,对着贾赦好到能暴露自己掩藏了十几年的才智,乃是功夫。
简直是想了万千种理由,也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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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熙帝腹诽着司徒文,同样的,司徒文也在埋怨着他家父皇。瞅着贾赦亮晶晶的眸子,捏着拳头,一脸无畏着:“阿成哥哥,我日后一定要死的堂堂正正,要青史留名,要让全天下的百姓,乃至后世人都记住我的功绩!”
“……”你会的,未来的皇后!朕的盛世为你而创!
司徒文默默的回道。
贾赦有喋喋诉说了一会,而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阿成哥哥,我要回家了,其实……呃……我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李姨娘他们为何要移花接木,还说母亲对不起他们,害死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
“这件事追根溯源,真是你母亲做错了,你会如何?”司徒文盯着贾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啊?母亲该是犯不着跟他们计较啊。”贾赦楞了楞,冥思了一会儿,一脸郑重,“更何况,若真追根溯源,这件事错的应该是父亲吧。我记得祖父说过女人的苦大都是由男人造成的,他经常要我牢记这句话呢。说是日后若是真动情了,千万不能三心二意,要一心一意。”
“也是。”司徒文笑了笑,话语中透着一抹嗤笑:“这件事按着常理来说,你爹三妻四妾,作为一个现世的勋贵实权将军,有什么错?你娘作为当家主母,行驶乃至捍卫自己身为主母的权利,那三个小妾就更没有错了,为母则强,为子报仇。”
听着司徒文说出的理由,贾赦凝眉想了一会,张了张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可是还是造成了伤害啊?我弟弟妹妹他们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话不能这么说,呃……”
静默了一会儿,贾赦垂眸,整张脸上写满了落寞,“我形容不出来,就是心理闷得慌。我原以为父严母慈,家中姨娘也是和和睦睦,亲如姊妹,弟弟妹妹虽然有点小矛盾,但是我们一家人还是很温情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冷不丁的被撕开这么一大口子,有人对着我说母亲是杀人凶手,害死了不少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们,甚至还有不少鲜活的生命。”
说着说着,贾赦脑海就闪现出他望着李姨娘嘴角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伴随着那最后一句遗言,直挺挺倒下的一幕。
“她就死在我面前,咬舌自尽。”贾赦话语加重了一分,“我知道的,死的一种。”
司徒文一顿,还没开口,便又听人大声朗诵道:“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
“停!”不得不打断莫名有些亢奋的贾赦,司徒文愈发想不明白,乾熙帝当年带着贾赦去天牢不就是看了杀杀杀吗?这种奇葩的教育方式,他也经历过,比如在你最爱吃的菜里下个毒,让你养成吃饭前银针宴一针这种普通奇葩级别的,还有升级版的杀死侍候他长大的宫女……可是他上辈子还是健康茁壮的成长,呃……也许也不算健康吧。
毕竟,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国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