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贾家旁支牵扯在案的人员,张楷抬了抬眼睫,目光定定的扫过接下来要宣判的甄家涉案人员。
相比因着有两位国公庇佑着的贾家,因而放到最后断案,这甄家却是因为涉及某种关系,必须作为靶子,让人警醒。
说起来,今夜涉案的罪行都不是很大,但是因其背后的靠山,故而皇帝当庭做镇。
“来人传甄鸣!”张楷扔下签文。
看着开始宣判甄家,乾熙帝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贾代善。
瞥见帝皇直白无比投过来鄙夷的视线,贾代善努力的绷着脸,不让自己外泄一丝一毫的表情,心里却默默腹诽着。自古以来君臣之间都有一道默契的线,就算皇帝决定诛人九族或者臣子要谋反了,也不会在圣旨或者檄文里明确指出“你就是怕吹枕头风,懦夫!”这么简单粗暴的话语。
一回想自己,感觉自己背后冷汗还在流。
贾代善有些心累,大着胆子抬眸望了一眼坐在皇太子旁边,连大皇子都后退一位的贾赦,眉头紧紧蹙成川。
他这儿子跟着太子被捧着这么高,若是他失去了圣心,那么且不提太子会如何,就是那些素日看贾家不顺眼,与他有仇的政敌也会稍不留痕的给他穿小鞋子。
今日的恩宠,来日的谋逆,以下犯上的铁证。
贾代善心里煎熬的难受,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审判声愈发听得人心烦意乱。
皇帝对甄家的绝情,没准就会成为日后贾赦的下场。
几乎是度日如年,贾代善听着惊堂木响起的声音,目光还带着一丝茫然。待望着鱼贯而出的同僚,才猛然的回过神来。当意识到退朝后,贾代善旋即抬头环顾四方。
“贾将军,赦公子早已经下去休息了。”戴权笑眯眯的走近,“皇上先前就恩赐过赦公子留在行宫了。”
贾代善:“现在不是天已经亮了吗?”
“呃……”没料到贾代善会反问这一句,戴权一时间有些词穷,刚斟酌着词句,便听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冷哼:“天亮了就不能睡回笼觉?”
乾熙帝愈发鄙夷:“小贾啊,你怎么当父亲的,对得起老贾当年对那小王……咳咳,对得起对赦儿的疼爱吗?”
贾代善:“…………”
闻言,贾代善一脸风中凌乱,他实在是估摸不准该如何揣摩帝王心思了。这简直比海底针还无理取闹的存在!
“走走,朕跟着你监督监督去如何处理贾家事务,那基本账册漏洞朕也熟悉,就别让赦儿顶着黑眼圈跟着你奔波了。”虽然一夜未睡,但是乾熙帝精神不错,唰得一下子展开扇子,兴趣盎然的说道。
他为了避免被枕头风吹而快刀斩立决,这贾代善等贾家人总也应该拿出些诚意来。
比如收拾收拾自家不成器的族人,比如宣布四大家族的土崩瓦解啦,不求做孤臣,但也要做个不结党营私的好臣子。
贾代善身子僵硬了许久许久,久到被清晨的冷风给刮醒,赶忙弯腰行礼,“皇上,您这是……”他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帝王背后的深意了。
乾熙帝笑而不语,负手往前。
贾代善无奈,只得疾步跟上。说是处理贾家事务,但是他说到底也不是族长,为何皇帝不着他堂哥,反而要找他?难道是因为他装昏避而不谈被皇帝暗搓搓的穿小鞋?况且,有这大清早的就去处理族务的吗?
心里感觉有万匹马一同飞奔而过掀起无数飞尘,贾代善心里灰蒙蒙一片,木着脸跟着乾熙帝。
戴权本就落后一步,眼角余光瞥到贾代善愁眉不解的模样,又见乾熙帝已经跨出门口,便转身,话语中带着一丝催促:“贾将军,您请快些吧。皇老爷还等着去尝试一下太白楼的珍馐。”
“多谢……”贾代善刚一开口,抬眼间就撞见戴权张口,无声的做着口型-四大家族,瞬间头皮一跳,身子一僵。
“小贾,怎么,还要老爷请你?”早已在外的乾熙帝见状,眼眸闪过一道暗光。
“臣不敢。”听了这话,贾代善愈发大气不敢出,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着上去伺候乾熙帝,顺带下了决心,一定要抹掉所谓的四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