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帝有一刹那的恍惚,但很快的淡然下来,努力面无表情的看着瞬间变脸的贾赦。
“皇……皇……”贾赦一边留着鼻血,一边震惊的看着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一排人,整个人都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短短一息,原本呆呆的小脸表情陡变,瞪眼,圆脸,面红,害羞,惊悚,镇定……到最后一副愁肠寸断模样配着两行鼻血,若羊脂玉般的小脸红白相加,乾熙帝发自内心的愉悦了。
这玩意,定然在纠结怎么应对校考。
司徒文蹙眉,回眸一扫不请自来的皇帝,镇国公,文渊阁大学士,京城节度使,刑部尚书,目光停留一瞬,伸手揉揉贾赦柔软的头发,板正贾赦欲哭无泪的小脑袋,掏出秀帕仔仔细细的擦拭了血迹。
刑部尚书,律学大家张楷,上辈子乃是他金娃娃的岳父。
他的金娃娃,已经十岁了。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自欺欺人。
“父皇,事出紧急,还请恕儿臣与赦儿无法行礼之罪。”司徒文很真挚的告罪,看向乾熙帝。
“父子之间何须多礼。”乾熙帝自来熟的找个地方坐下,又命大臣坐下,抿口茶,看向面红耳赤的贾赦,伸手在贾赦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拍了一掌,赞赏,语调带着几分亲昵:“不错,几年不见,终于长高真变成大赦儿了!”不再小胳膊小腿要扒拉裤腿。
贾赦面色一僵,一想起当年脸色愈发红润,随着几个皇帝几个问题下来,倒是渐渐的放松了心情。司徒文捏捏贾赦出汗的手,细心的帮人一点一点的擦拭。
“祖母带着姨娘他们去庄子了,说老人家了喜静。”贾赦听乾熙帝关心府邸变成行宫,一大家子该如何居住,忙不迭的道来,“父亲在附近买……呃……”余光瞥见后面使劲给他眨眼的堂伯,脑子闪现一道亮光,贾赦咬舌,“租赁了六进的院子,够我们一家住的。”
“租赁?”乾熙帝带着笑意,但是语调却冰冷了几分。
贾代化见人提溜着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憔悴,仿佛胸口被碎大石,压抑的要吐血。他家堂弟到底是在怎么培养继承人的?他近年身子骨愈发不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可贾家第三代却还未成长,整个家族青黄不接,后续无力,简直是伤痛了脑筋。
“嗯!”贾赦却不知自家堂伯族长的腹诽,闻言重重的点头,告状,“父亲没有俸禄了,我说我拿私房买,他还把我揍了一顿!”
“父皇,您下榻贾家乃是贾家的福分,他们自然要拿最好的来招待您了。”司徒文解释道,上辈子南巡虽然不至于劳民伤财,但是几次接驾的官员却是趁机从国库里打了不少欠条。
有些是趁机发财,有些不过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可若独善其身,那也会成为众矢之的,还涂惹猜疑。毕竟,接驾一次,所花费用,百万之巨。
贾家接驾一次,曾在国库欠下六十万白银。
这辈子,他怎么会让他金娃娃有欠款呢?
“贾大人忠心耿耿,想要给您准备最舒适的环境,这银钱方面自然有些不足,不过,您也知晓,”司徒文揉揉贾赦额头,“赦儿是儿臣的金娃娃,每年过节各项赏赐不断,您也经常恩赐,积年累月的,我的金娃娃就成贾家的小富翁了,小富翁想要给父亲解决麻烦,可贾大人似乎拉不下脸来。”
他一直光明正大的自己有一份,也会不落空的给贾赦留一份,贾赦有时候也会送些土仪进宫,几年下来,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乾熙帝闻言眼眸一眯,他也知晓有人借他南巡之际趁机敛财,但对于贾代善,他还是放心的。一则,昔年老国公乃是开国元勋,那一批人或多或少发了不少战难财,二来,贾赦身边有暗卫,贾代善不会蠢的送把柄。
他下榻勋贵世家,有一点难以启齿的理由就是想趁机花费掉他们积攒的财富。开国元勋一代都是励精图治的,可是二代,成材的很少,能沿袭国公爵位的唯有荣国府贾代善,至于三代,有些就直接花天酒地,败坏祖宗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