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辰笑着摆摆手,“罢了,她长于民间,自然性子野了点儿,慢慢来!”说完,看向秦致远,“致远,事情就到这里吧,明日你带她进宫!”
说完,武泽淳站了起来,走到柳非君身边,竟然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个头也和你母妃有些相像!”
说完,带着卫海走了。
柳非君蹙了眉,事情真是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她以为,她处于生死边缘,可是,怎么又将她退至了顶点?
一介草民,忽然摇身一变成为皇室遗珠,身份的转变真是太大了。
柳非君目光一直盯着柳老夫人,见她要退出去,不由的几步走到了她身边,“祖母,您不想和我多说几句话么?”
柳老夫人微微弯了弯身,“老身不敢,既然现在身份已经揭开,民妇再不敢受您的‘祖母’一称!”
柳非君一窒,想要扶住柳老夫人的手一顿,终是缩了回来,看来,她的祖母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
柳非君涩然一笑,“天色已黑,柳老夫人路上慢行!”
柳老夫人一窒,身体颤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退出了房间,柳非君嗖然转身,背对着柳老夫人。
是以,她未曾看到,柳老夫人即将倒下的身体,还有侯在门外的刘嬷嬷急切的表情。
然而,刘嬷嬷终是未出声。
直到,人都走了,房间只剩下柳非君和秦致远。
秦致远看了看柳非君莫名的神色,“可是怨恨柳老夫人?”
柳非君扯了扯嘴角,“你说与祖母相谈甚欢,就是那时你查到了始末,找到了柳家?”
“是!”
柳非君冷冷一笑,“还要多谢侯爷给我无人能及的富贵荣华!”
秦致远却蓦然转了头,“可是你并不喜欢!”
“侯爷当真十分了解非君!”
“你用什么要挟我的祖母陪你一起说谎作假?”柳非君忽然凌厉的看向秦致远,“欺君之罪,你就不怕?”
秦致远微微一愣,“作假?欺君?你不能接受你的身份也不要如此心狠连自己的祖母也拉进去!”
柳非君咬了咬牙,他算准了,她祖母牵连其中,若是事发柳家也逃不过,所以有恃无恐。
“你不相信自己是公主?”
柳非君仔细打量秦致远表情还有目光,难道是真的?
她真的是公主?
“若你对这个身份当真不喜欢,我也可以将你救出苦海!”秦致远回身坐在了之前皇上坐的地方,不得不说,柳非君打量的目光,让他有些吃不消。
柳非君一愣,皇宫是他家后花园?
说带进来就带进来,逛完了不喜欢了,说离开就离开?
秦致远对上柳非君质疑的目光,一笑,“只要我向皇上求娶你,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皇宫!”
柳非君脸色一红,羞愤的看向秦致远,“做梦!”
嫁给他?
他阴暗而善算计,她才不要嫁给他!
柳非君伸手要将散乱的长发束起,却没想到秦致远比她更快。
粗粝的大手,显然没有挽过发丝,十分的笨拙。
柳非君想要推开他,秦致远不耐烦的再次将弄乱的头发捋顺,感觉到柳非君的意图,低低一喝,“别乱动!”
说着,伸手将柳非君按在了椅子上,认真仔细的再次去折腾她的头发。
柳非君坐在椅子上,看着窗上的两人的剪影,眉头一皱,忽然嘴角翘起,“皇上似乎对我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相信,多年后相逢,就是刚刚简单的那一面?”
柳非君想来,要么皇上对这个失踪的孩子没有什么感情,要么还在怀疑她的真假。
“皇家,亲情本就淡漠,能半天出来见你一面就已经不错!”秦致远的声音露出几分焦躁,手里的发,似乎怎么也弄不顺。
“哦?”柳非君微微蹙眉,“我想知道,我母亲算无遗漏,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总还是有迹可循!”秦致远一手握着发,一手推了推柳非君的头,“别乱晃!”
柳非君一僵,又继续道,“有迹可循?皇上派人十多年都未曾找到可循之迹,为何偏偏就你找到了?”
秦致远眉梢一扬,“只能说明那些人太蠢了!”
柳非君心一沉,伸手将头发夺了过来,本想套套话,可是此人即便是最放松的时候,似乎也有着下意识的提防,根本是滴水不漏,“我自己挽!”
秦致远愣了一下,大手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刚才那种如丝绸般顺滑的感觉随着发丝被抽走,已经不再,可是他却又分明能感受到那丝丝滑滑的,不是手上,而是心里。
“怎么不再忍耐一下?”秦致远眉眼露出十分的愉悦,“想用美人计,就要用到底,这么快放弃,自然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柳非君一愣,‘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涨红,眼中尽是羞愤之色,此人当真可恶,明明已经看出她的意图,却不动声色的配合。
她都能想到,刚刚她费劲心思绞尽脑汁去引着他说话,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却没有想到此人早就看透了她的打算,从善如流的被她算计。
说不得刚刚,他在她身后,正一脸笑意的看她蹩脚的表演。
想到这里,柳非君使劲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一开门,一下愣住,庭院中,竟然还有四五个人在。
皇上不是走了吗?这些护卫为何还在这里?
见到柳非君出来,一人走上前,“皇上命令卑职等留下保护柳公子,皇上说他有欠考虑,明日再派其他人来替换卑职等!”
柳非君眉梢一扬,似乎这个皇上也不是那么无情。
可是想到,刚才她与秦致远在屋内,他为她束发,还有窗户上映出的剪影,柳非君脸莫名的红了,这些人在外面应该也看到了吧?
不由得心中更加怨恨,可是,柳非君却在心里明白,除了秦致远,好多事她无法向任何人求证。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今晚知道了大概,但是事过多年,而且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大用。
祖母?
想必现在,她的一举一动,皇上都会十分关注,今天祖母信誓旦旦,他日,不管她如何问,想必祖母也不会改口。
可是,她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份不会是这般。
她还记得离岛严千煞曾说过,她的父亲拿着她幼年的画像,十分的骄傲,还有她父亲对她母亲的推崇,怎么可能没有情意?
但是,从今天晚上这几人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她的母亲当真是精于算计,而且有胆色,既然能在铁笼一般的皇宫中带出皇嗣,必然也能想到自己的处境。
若是,母亲真的对父亲有情义,以母亲的为人,一定不会愿意和父亲一起,拖累父亲。
若是,母亲对父亲没有情义,以母亲的作为,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母亲都不会和父亲在一起。
柳非君脸色一白,难道她真的不是柳家的孩子?
柳非君有些怔怔然的走回自己的院落,大脑却一刻也停不下来,秦致远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脚步声却比以往要大了许多,有些嘈杂,让柳非君几乎都不能沉下心来。
柳非君生气的回身,对上的是秦致远怔愣的表情。
还未等柳非君说话,秦致远已经开口,“明日入宫,你便不能再随我离开,自己……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