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淳看到进来的几人,眉头微蹙,转头看向柳非君,“你小子过来,刚才那股嚣张劲儿呢?”说完,伸手对柳非君招了招,“过来,了解清楚了始末再来威胁朕不迟!”
秦致远眉梢一扬,目光在柳非君身上打了个转儿,又敛了眉目,但是气息却突然有些不稳。
“定北候平身!”武泽淳微微抬手,然后又道,“开始吧!”
柳非君眉头蹙的更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致远一拱手,道,“是!”说着,目光在跪着的众人中打了个转儿,“王夫人,你先说!”
一个挽了妇人髻的中年女子跪行了几步,声音略微带着些颤抖,“草民原名韵书,是卓二小姐的贴身丫头,从卓二小姐在颜家就开始跟着小姐。”
“那日,仪妃娘娘忽然派人来传,说是让小姐进宫,当时时辰已晚,”王夫人似乎颤抖的有些说不下去,停了停,又继续道,“当时仪妃娘娘已经快要临盆,此时传召,二小姐说可能是宫中有变,于是将之前就找好的稳婆扮成了卓夫人,因为天晚,而二小姐又是公主陪读,侍卫并未详细检查就放了我们进去。”
“到了仪妃宫中,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未在,只有几个奴婢、稳婆和宫中的女医。”
武泽淳忽然抬手,“当时……情形如何?”
柳非君狐疑的看了一眼武泽淳,皇上的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有些不稳。
“皇上,您歇一歇?”卫海似乎也看出了不对劲,赶紧奉上参茶。
“不用,继续说!”武泽淳摆摆手,目光看向那妇人。
“进到宫里,草民才知道真的不对劲,因为二小姐经常去看望仪妃娘娘,而且又有公主给的令牌,所以仪妃宫里的奴婢,草民也都认识几分,可是那天晚上,全都是陌生的,而且阻拦二小姐看望仪妃娘娘。”
“后来,二小姐与稳婆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几根银针,竟然将那几个奴婢给刺晕了,进了产房后,仪妃娘娘已经很紧急了,人也不太清醒了。”
“后来,稳婆扎了好多针,二小姐又在旁边给仪妃娘娘大气,这才生下了孩子。”
柳非君此时注意到,不仅皇上脸色不好,就连秦致远似乎脸色都苍白起来。
难道,他与仪妃也认识?
可是这年纪,似乎对不上。
“然后呢?”秦致远一出声,柳非君眉头一皱,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寒气,似乎刚才脸色发白的人不是他,难道她看错了?
“那稳婆有些医术,救醒了仪妃娘娘。”王夫人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又马上低下头。
“接着说!”
王夫人身体一颤,赶紧道,“仪妃娘娘说,她做了错事,对不起二小姐,所以她该有此报应,但是希望二小姐能够救救她的孩子!”
似乎是被皇上的威严吓到,王夫人说话速度快了许多。
“错事?什么错事?”皇上眉头一皱。
“娘娘没说,二小姐也不曾提过!”
王夫人见皇上没有再问,便继续道,“当时二小姐说她能将仪妃和孩子都救走,让仪妃一定要好好,可是仪妃娘娘怕风险太大,那样大人孩子就无一幸免,还会拖累二小姐,所以她不愿走,只求了二小姐将孩子带出宫!”
“二小姐见仪妃主意已定,而时辰又紧急,只好答应先将孩子送出宫,”王夫人说着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妇人,“离开皇宫的路上遇到了皇后身边的梅姑姑,二小姐怕事情走漏,便将梅姑姑一禀带出了宫!”
武泽淳听到这里冷冷一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胆大,不仅能带出皇嗣,还扬言要带走朕的爱妃?顺路还能带走皇后身边的宫女?朕的禁军都是吃素的?竟然让一个女子在宫内横行?是不是哪日朕的脑袋都不知道被谁顺带捎出皇宫,都没人知道?”
手掌拍在桌子上,砰然有声,让在场的人齐齐一惊。
顿时全都跪了下去。
柳非君扫视了周围一下,不得已也跪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从未与母亲接触过,对她的印象实在是薄弱,所以这个女子在讲述卓二小姐的事情的时候,她觉得更像是听说书。
惊险,刺激,更加佩服此女子的胆大心细。
带走皇嗣不算,还要带走皇妃,捎带宫女?
柳非君真的不怀疑,若是她娘亲一时兴起,会不会真的将皇上的头给捎带出了宫。
“你是不是觉得挺自豪的?”
皇上的声音传来,柳非君一震,头低了下来,掩饰住嘴角的弧度,若不是性命攸关,她真想干脆利落回他,‘是’!
“平身吧!”武泽淳没在与柳非君说话,“你继续说!”
王夫人可能是由于吓的够呛,声音中带了丝哭腔,“当日出了宫,二小姐带着草民还有梅姑姑去了稳婆家里,草民等人在厅里等候,二小姐与稳婆一起进去,后来,他们再出来就带出了三个筐篮,里面放了三个婴儿!”
“以假乱真,果真是颜大人的好女儿!”武泽淳感叹了一声,就这计谋,放在后宅当真是委屈了她,该让她上战场杀敌才对。
“草民带了一个往西,梅姑姑带了一个向北,而二小姐则带了一个向东!二小姐说,带了孩子只管走,走到再也走不动的地方就找个生路隐姓埋名活下来!”
好半天,房间里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明明人数众多,可是却静的诡异。
“皇上,可还要听下去?”秦致远忍不住上前说道。
“继续吧!”
秦致远点点头,“梅姑姑,你说吧!”
柳非君看向那人,原来就是梅若雪的娘亲,那个对她满目恨意的女人,现在她才有些释然,怪不得人家恨她,本来在宫中舒服惬意,却被她娘亲带出宫去,颠沛流离,不恨才怪。
“当日,奴婢奉皇后之命前去询问仪妃娘娘是否生产,半路遇到卓二小姐,还未曾开口,卓二小姐便用银针抵了奴婢的脖子,然后喂了奴婢一颗怪味的药,威胁奴婢帮助他们出宫,”似乎感受到皇上的目光凌厉起来,梅姑姑的声音一颤,身体也跟着一抖,“卓二小姐说出了宫,便放了奴婢,还会给奴婢解药,可是卓二小姐出尔反尔,出了宫,她确实给了奴婢一粒药,但是却是更毒的药,原来,在宫里,她给奴婢吃的根本不是毒药,出了宫给的解药,反而才是毒药。”
柳非君咬了咬唇,压抑住自己的笑意,她未见面的娘亲为何这般可爱?
这位梅姑姑果真是该恨她的。
她都能想到,梅姑姑知道毒药无毒,解药才是毒的时候,一定呕的想死。
然而,刚开始还沉重的气氛,此时竟然轻松了许多,就连皇上都露出一丝笑意,“改日要宣五公主来问问,她的陪读这么机灵,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说完又嫌弃道,“真是一群蠢材,卓之尔进宫,旨在救人,还会随身带毒药?”
梅姑姑被骂的一愣,脸上除了惊恐还多了一丝怨恨。
秦致远抬手一礼,说道,“皇上息怒!卓二小姐聪敏机警,常人如何能斗的过?”
武泽淳也不过是感叹一句,并未有深究的意思,看向梅姑姑,“继续说!”
“卓二小姐吩咐奴婢带着孩子北上,而奴婢身上的毒,她会每个月派人送了药草。”
皇上冷冷一笑,不用多问,无知蠢妇,必然是对卓之尔言听计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