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树林里,不时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可是秦致远全部听不到,他只看的到柳非君,苍白着一张脸,眼中的火似是能灼烧了人。
秦致远略微一想就明白,楚信义曾调戏柳云溪,当时柳非君的反应就很大,看来,还是记着仇呢,于是,讽刺的一笑,冷冷的道,“不过就是调戏了你妹妹,还罪不至死!”
“你知道什么?”柳非君忽然大力的推开秦致远,上前一步,小小的个子,看秦致远的时候,需要仰着头,可是却气势十足,眼中透着莫名的恨意,身体紧紧的绷着,似乎一个用力就能崩断。
“你什么都不知道!楚家如何祸害我柳家你知道吗?家破人亡的滋味你尝过吗?害人清白,辱人名声,为了钱财不惜害人性命。”柳非君说着就想到了上一世,楚信义强行占有了云溪,后来还带了几个富家少爷一起闯进云溪的闺阁,自那以后,云溪精神便终日恍惚,想到这里,声音里不仅有愤怒,有恨意,还有悲怆。
“如果我有半分武力,早就提刀让楚家人畜不剩,让我去救他?白日做梦!”
柳非君说的怒意难平,可是秦致远却能感受到那强烈的恨意,句句带泪,字字含恨,虽然柳非君使劲压抑着自己,但是秦致远却能感觉他的颤抖。
是什么仇怨让他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家破人亡?柳家明明正蒸蒸日上。
害人清白,辱人名声?柳云溪也并没有受到伤害。
秦致远实在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弄明白,他对柳楚两家的恩怨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救出秦致行。
“不管如何,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上船,去水贼那里救出秦致行,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秦致远不给柳非君一丝反驳的机会,继续道,“如果你想楚信义死,那好,你救出他来,我替你杀了他!”
柳非君一直紧紧绷着的身体,还有心绪,在秦致远说出这些话时,忽然散了,她想楚信义死?确实,她不仅想楚信义死,她还想楚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可是,她不想救人的原因是,她不甘心她竟然要去救自己的仇人,给自己上辈子的仇人在这一生有活命的机会。
可是,秦致远不会懂!永远也不会懂!
“侯爷,你找别人吧!”柳非君没了气力,之前咄咄逼人的姿态没了,只剩下疲倦,她说的,他不会懂,还有什么可说的,“青阳城大小船行数十家,比非君有资历有经验的人多不胜数!”
“你以为是要运货么?”秦致远冷冷的打断他,“这是救人,我要十足十的成功!”
“那好,秦致行的死活与我无关,这个理由可以了吗?”柳非君这一晚上当真被气的够呛,秦致远此人真是霸道又可恶,脾气再好,也要被他气疯。
秦致远脸色一变,再看向柳非君忽然冷冷一笑,高声道,“秦松,给你一炷香时间,柳家上下一个不留,连路过的老鼠都不要放过!”
“你!”柳非君一惊,秦致远这样的命令,让柳非君血色全无,“你不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柳家人的死活与我无关!”说完,秦致远直直的看着柳非君,如同一只猎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猎物,看着它妥协服软,然后来摆尾乞怜。
柳非君与秦致远离的很近,只有一步之遥,目光狠狠的盯着秦致远,他在逼她,用柳家数十口人命逼她,再联想到上一世,柳非君忽然抑制不住眼里的泪光,忍了忍,没忍住,泪珠滚落,可是却执拗的还是盯着秦致远,目光熠熠,似乎不打算妥协。
树林外的秦松听到,愣了一下,才神情肃然的道,“是!”
似乎这一声,才是点燃柳非君情绪的那个点,瞬时泪水如决堤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见秦致远转身,登时一惊,快速的拉住了秦致远的袖子,“我去!”
秦致远其实并没有打算离开,他的目的是柳非君,怎么会轻易离开?
只是看着柳非君在那里扑簌簌的掉眼泪,他怕自己忍不住心软。
直到,柳非君拉住他,秦致远心底才一松。
转头,秦致远便看到柳非君依然满是泪痕的脸,然后,柳非君略微低头,伸出另一只手,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抹掉脸颊的泪。
秦致远心里似乎有一根弦砰然断了,嗡嗡之声响彻大脑,整个人似乎呆傻了一般,只是看着柳非君。
柳非君依然不松开秦致远的袖子,“我答应去见水贼,救秦致行,不过,我有条件!”
说完,柳非君看向秦致远,可是秦致远却没有任何反应,柳非君有些迷惑,摇了摇秦致远的袖子。
秦致远这才惊醒,但是却没有回柳非君的话,却向前迈了一步,紧贴着柳非君,粗粝的食指抬起柳非君的下颌,然后低头,目光扫过柳非君的颈项,唇边多了一抹笑。
柳非君一惊,后退一步,双手推开秦致远,“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