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信彦没有想到那个平日一直对他唯唯诺诺,虽然将楚家的事情处理的极好,但是性格却优柔寡断的妻子,现在已经重伤在身,竟然还能起身说出话来,“来人,将她救下来!”
虽然是一副心痛的样子,可是柳云湖却能听出,他咬牙切齿的恨意。
柳云湖几乎立刻向后退,边退边说,“青阳河的百姓,柳家,从我祖父祖母到我父亲母亲,从来都是以善为名,不管是受了那一代人的恩惠,不管是茶还是米,请你们给我临死前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过柳家人的恩惠,真的有几个人上前挡住了冲上来的家丁,然后对柳云湖说,“你说,如果不能证明自己清白,就老实的去受罚!”
柳云湖轻笑,挑了挑眉,她已经决定赴死,还会在乎什么惩罚吗?
“苍天为证,大地为鉴,”柳云湖将左手手掌向前,举起,说道“楚家娶我为假,谋财为真,不择手段谋害我弟妹性命,现在又以这般拙劣的手段污蔑我的名声,”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如昙花一现,对楚信彦愤恨焦灼的目光视而不见。
停顿了一下,在众人迷茫的眼神中,将尖锐的簪子利落的扎进腹部,然后又伴着点点红梅拔了出来。
“这一簪,是惩罚我有眼无珠,不能识人,害了自家弟妹的性命,”说完,在众人惊恐且慌乱的眼神中,又刺了一簪,“这一簪,是惩罚我不能延续柳家船行,辜负了船行众人的期望,并且将父亲母亲生前的积蓄喂了白眼狼!”
柳云湖摇摇欲坠,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出体外,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变得更加苍白,却又突然发力,将簪子再一次扎进腹部,“这最后一簪,惩罚我辱没柳家门风,不能保住自己清白!”
柳云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簪子拔出。
而人群,似乎已经被她极端而血腥的做法震撼,无人出声,无人能动,只能呆呆的看着血色,在那个女子的脸上一点点褪去,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子,用自残的方式,诉说自己心里的痛恨,看着血液,蜿蜒成小溪,沿着青石板路的缝隙流进青阳河里。
柳云湖勉强站住,将簪子抵在下颌,“柳云湖在此立誓,死后愿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受鞭挞之苦,以我之血祈愿,楚家人定不能得偿所愿,必定人财两失,亲人不睦,爱人不和,为世人不齿,孤苦而无所依!”
然后,女子,灿然微笑,如流光闪现,簪子在耀眼的阳光中,一闪,深深的没入体内,而柳云湖,瘫软倒地,倒地那一刻,她庆幸,庆幸人的体内竟有这么多的血,让她可以立誓。
然而,倒地的女子,如星的眸子却依然如活着一般,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着莫名的光芒,如幽潭一般,吸引着人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