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甜杏并不想接受,但常斯年次次都很热情,她便都给刘晓梅吃了。
常雪怡是很反对自己哥哥这样对甜杏和小白好的,可惜她哥不听她的。
这天甜杏在宿舍里跟小白说话。
“咱们今天下午再去一趟旧书店吧,老板上次不是说了吗,也许这回就有奥数题了。”
小白无奈:“甜杏,你可真厉害,老师发的三本题目你都做完了?”
甜杏笑笑:“做完了,而且每本都做了两遍,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我想尝试一下奥数题。”
门外常斯年恰好送常雪怡回来,听完这话沉默了下没进去。
没两天甜杏就发现自己的桌洞里多出来一本奥数题,她问了问身边没有人知道是谁放的,最后只得放弃,在心里暗暗感激送自己奥数题的人。
甜杏把空余的时间都用来做奥数题了,她发现这些题目真的非常有趣,因为很难所以更加吸引人。
这个星期甜杏忘记了给萧君泽打电话,等到想起来的时候都已经超过了两天了。
萧君泽等得毫无心情,甚至怀疑甜杏是不是出事了?
他去上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在想,万一甜杏是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了,或者是受人欺负所以心情不佳才不给自己打电话那该怎么办?
这样一想,他恨不得立即买火车票去瑞阳看一看。
萧君泽的同伴见他在课上发呆,忍不住碰碰他胳膊:“你要是不想上课咱们就干脆去图书馆,怎么在发呆?”
他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说:“没什么。”
假如今晚上甜杏再不打电话过来,他就要请假去瑞阳看一看。
甜杏今天终于想起来了,她是吃晚饭的时候听小白在旁边讲话才忽然想起来忘记给君泽哥哥打电话了,赶紧放下筷子去了公话亭。
小白一边诧异地看着她飞奔的背影,一边去夹她餐盘里的鸡蛋。
“这么好的鸡蛋,不吃可惜了。”
甜杏气喘吁吁,那边的萧君泽却很沉默。
“君泽哥哥……对不起……我,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甜杏很心虚。
萧君泽虽然觉得小姑娘现在读高中正是最忙的时候,不给自己打电话太正常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甜杏的生活总有比他更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占用了她太多时间?
“甜杏,以后,你学期末再给我打电话吧,你现在是高中,学习那么紧张,不能为了我耽误时间。”
甜杏有些委屈:“君泽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最近做题做得太投入了,不是故意忘记给你打电话的。”
萧君泽忽然觉得,也许给自己打电话已经给她造成了负担,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我没有生气,甜杏,现在学习才是你的任务,等你学期末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他可以慢慢地等她再长大一点,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的机会相处的。
甜杏直到挂了电话还很难受,她觉得君泽哥哥一定是很伤心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现在不得不学习,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打电话,可是……可是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甜杏偷偷地哭了,哭完之后还是回到食堂,小白把甜杏的鸡蛋吃了,却把自己餐盘里的肉给了甜杏。
“食堂好容易才做一次肉丝,你怎么留给我了?”甜杏很惊讶。
小白无所谓:“我不喜欢吃,我喜欢吃你的鸡蛋。”
她知道,甜杏虽然伙食是学校全包的,但其实都是很一般的伙食,而甜杏又是个很简朴的姑娘,食堂就算有肉也是舍不得花钱买的,因此便想着法子让甜杏吃一些。
甜心看着小白感激地笑了,心里觉得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她跟小白小的时候关系一般,可是读了高中之后却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小白是这个学校里她最在意的人了。
甜杏没再打电话,但却在周末抽了些时间写信给君泽哥哥寄了过去,信中问候他和他的妈妈,另外大致说了说最近在忙的事情。
她已经报名了奥数竞赛,十月中旬就要参加考试了,在此之前都要高强度地训练做题。
萧君泽没有回信,但却寄了些火腿肠还有腊肠,切好放到食堂里的蒸笼里放一放就可以吃了。
这腊肠和火腿肠都是味道很好的,鲜香可口,甜杏的伙食标准一下子提高了!
十月,甜杏要出发去省城了,是班主任郭老师带着他们去参加竞赛,除了甜杏,还有常雪怡,以及另外一名男生王国良。
常雪怡准备得很充足,王国良是郭老师的侄子,成绩不错,郭老师让他过去主要也是想历练一番。
省城真大啊,常雪怡自负家境好身份高贵,可却在到了省城的时候忍不住四处张望。
省城跟县城还是非常不同的,处处都是高楼,小汽车非常地多,路上的行人衣着发型也更是时尚,常雪怡自认为非常漂亮的裙子其实也是省城前几年流行的了。
她有些局促地并住脚站着,旁边甜杏却很淡然,她不是很在意外貌这种问题,自己是来考试的,又不是来选美?
郭老师看着几个孩子的眼神笑道:“孩子们,高考一定得加油啊!将来你们考到省城的大学,一毕业就可以留在省城工作了,下半辈子也就是省城的人了!”
常雪怡有些不甘心:“郭老师,那我们不是也可以考首都的大学?”
“当然可以,首都的大学比咱们省城的大学难度更高,但只要你能考上,就能为自己的人生做出更大的改变!”
常雪怡在心里暗暗地想,自己一定要去首都。
奥数竞赛是在省城大学进行的,考试完毕,郭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在学校里参观。
“瞧瞧他们的教学楼,真是气派!以后你们要努力考进来,那也是老师我的光荣!”
郭老师语气里都是激动,甜杏静静地看着,她也觉得省城大学确实不错。
假如自己将来可以考进来的话,那也是非常好了。
甜杏成绩虽然是瑞阳一中最好的,但她没有敢奢望更多,一直以来都是把努力做到最大程度,期望降低到最小程度。
这样,人才更容易成功。
省城大学的同学们都非常有活力,一群男生女生各个脸上都洋溢着自信与青春。
郭老师带着大家游览了一番,又说道:“其实,老师当初就是省城大学毕业的,毕业之后我回到了咱们瑞阳,在一中扎根,就是为了能教出更多大学生出来,让咱们瑞阳的孩子也能走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他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看向不远处的一位老人,面色激动。
“我遇见我的老师了!孩子们,你们先等等!”
郭老师几步走到那位头发花神矍铄的老人跟前,颤抖着声音喊道:“贺教授!”
贺爷爷转头看向郭老师,思索片刻,忽然就笑出声:“你是……小郭!怎么有空回来这里了?”
郭老师非常敬佩贺爷爷,说话时微微弓着腰:“贺教授,我今天是带几个学生来参加奥数的,几年前我也曾来过,可惜那次听说您下乡制图去了,没能见着您。贺教授,您真是行业里的典范,无时无刻不是我的楷模!”
贺爷爷哈哈一笑:“你太夸张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何况小郭你才是我们的榜样啊,大学毕业本来可以留在省城的,却回了老家做教师,我一直跟我孙子提起你,说你这个人很好。”
他说着冲自己身边的年轻男人一笑。
那男人个子约摸一米八几,头发很短很黑,看着非常干净清爽,他穿着纯白色的圆领短袖t恤,外头是一件黑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他长得跟贺爷爷很像,但却远比贺爷爷要好看,那张脸上轮廓清晰,目若朗星,看着郭老师时嘴角只微微一勾,分明是在打招呼,却让人还是有许多的疏离感。
那种不染凡尘的高贵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他伸出手:“你好,郭先生,我是贺归鸿。”
声音低醇,如泉水流过青石,让人耳朵产生一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郭老师小心地伸出手跟他一握:“那边是我的几个学生,贺教授,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告别之后,郭老师就去喊自己的三位学生。
甜杏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棵香樟树下,那树在瑞阳是没有的,叶子都散发着清香,站在树下忍不住微微用力去感受那种好闻的味道。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毛衣,显得皮肤更是白的发光,云鬓沾墨,榴齿含香,嘴唇水润润地透着粉嫩的光泽,就像是最新鲜的樱桃,咬一口都能流出蜜汁儿似的。
女孩儿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头顶的树,再看看地上的草,然后又蹲下去捡起了一枚香樟树叶子,无聊地拿在手里把玩。
贺归鸿心里猛地一收,接着便低声对爷爷说道:“那个女孩,您还记得吗?”
贺爷爷眯起眼看过去:“你是说小郭的学生?这离得太远了,我看不清,咱们走近些看看。”
他爷俩慢慢走过来,甜杏有些紧张,郭老师见贺爷爷走过来了,便说道:“你们跟贺教授都打个招呼,这是我读书时候的老师!”
甜杏伸出白嫩的小爪子,轻轻挥了挥:“贺教授好……”
贺归鸿皱眉,语气有些不悦:“你不记得我们了?”
常雪怡屏住呼吸,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这哪里是男人啊,简直是神仙!
她从下在县城就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是别具一格地好看!
男人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肥皂香味,他个子很高,声音是那么好听,走路的姿势竟然也出奇地帅气!常雪怡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就好像他会看自己一样。
甜杏想了一下,脑袋有些疼,贺归鸿别过头:“爷爷,这女孩儿……不记得咱们了。”
贺爷爷却记得甜杏,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甜杏,笑道:“小姑娘长大啦,跟小时候虽然不太像了,但还是能瞧得出来就是你!你爹娘还好么?记得那一年我下乡制图,差点就死了,是你们一家救了我啊。”
甜杏立即想起来了,她快乐地扔掉了手里的树叶,惊喜地说道:“贺爷爷,我记得,记得!那时候我还很小,但隐隐约约地记得,我爹娘都好,您还好吗?”
贺爷爷见她想起来了,便笑开了:“哈哈,我身子好着呢,就是啊总想起来在你家的那段日子,唉,人生啊,一转眼就是十数年了。这是你归鸿哥哥,你还记得吗?”
甜杏这才抬头去看贺归鸿,贺归鸿却赶紧地把头别过去。
他承认,自己刚刚一直在打量她,但是这个小姑娘也太没良心了吧!
她胸口的袋子里还放着自己送她的钢笔,却转眼不认识自己了?
呵!
贺归鸿在心里纳闷地想着,若是她肯立即喊自己一声归鸿哥哥,那自己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吧!
其实,甜杏真的叫不出来归鸿哥哥,她跟贺归鸿真的没有相处过多久,仅有的两次见面,也被时间冲淡得几乎记不清楚脸了。
她现在大了,都十五岁了,哪里还能随便开口叫一个不熟悉的人为“哥哥”?
甜杏犹豫了下,伸出小手:“你好……”
贺归鸿见她不叫,有些生气,只敷衍地伸出手跟她碰了一下,接着就飞速地拿回去了。
旁边常雪怡低低地庆幸,庆幸甜杏在这个时候不懂事,这样不乖的女孩子贺归鸿肯定不会喜欢的。
甜杏知道贺归鸿不高兴,想起来贺家当初给自己家送了那么多东西,自己现在却连一句哥哥都叫不出来,她就有些愧疚。
这样让人不高兴真的不好,甜杏犹豫了下,伸手帮他摘掉了衬衫袖子上粘着的一块胶布。
“你,你袖子脏了……”
贺归鸿一怔,跟她对视起来,看着她渐渐发红的脸蛋,轻笑一声,弹了下她的脑门儿:“还是个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