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皇上前往霁云观上香。
顾盈盈随驾,坐在马车内,神态十分悠然,然而内心并不平静。
她谋算的是皇上对杨家的愧疚,和对李衡的失望。不过能不能有所进展,还真是十分难以确定。
杨毅涵骑在马上,跟在皇上的龙辇后,讨论着城防的问题。
“以你的意思,长安的南城城防似乎薄弱了些?”皇上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
“不错,特别是永安渠和曲江一带。”杨毅涵回答。
皇上顿了半晌,似乎有些疲惫了:“此事你协同娄尚书一起办吧!”
“臣遵旨!”
话音未落,一阵箭雨飞来。此时离皇上最近的,无疑是杨毅涵。他拔出一个御林军腰间的佩刀,将箭雨挡下。
范麟轩在附近大喊:“加速前进,躲进霁云观!”
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开始和御林军厮杀。
而顾盈盈早在箭雨来袭的时候,就手握月光,冲出马车厮杀。
杨毅涵虽然不常用刀,但此时仍然招式严密,没有给黑衣人提供一点可乘之机。
“皇上,您先进霁云观。”杨毅涵说着,砍掉了一个攻过来的黑衣人。
皇上二话没说,从车中出来换了马,带着小队人马冲进了霁云观。
顾盈盈一看杨毅涵护着皇上走了,掏出腰间紫玉笛,吹的是破敌曲,不一会儿,就制服了所有黑衣人。
她此次目的不过是让杨毅涵和皇上有一个独处机会……因此,既然护驾的走了,其余人当然是速战速决清理干净。
“忠勇侯,劳烦您带人先把霁云观附近排查一遍!”顾盈盈走到范麟轩面前。恭敬一揖。
“好,那唐姑娘带人在此善后!”
霁云观内,长真道长出来相迎:“贫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皇上有些风尘仆仆地坐在客房里。
“霁云观有贫道阵法,暂时无虞,请皇上放心!”长真道长行了一礼。
皇上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又说:“不知此次,道长对朕,有何高见?”
长真道长浅笑:“皇上,都是迷障!”
接着他又转向一旁的杨毅涵:“这位大人,也是迷障!”
皇上皱眉:“何出此言?”
“皇上且摈退众人,只留杨大人即可!”
皇上一挥手,众人退下。
长真道长这才开口:“皇上迷障,一为,不给深爱之人恢复名分;二为。亲子不相认。”
皇上早知道长真道长乃神人,可是听此一说,还是十分震惊。
就在屋内气氛极其尴尬的时候,长真道长又对杨毅涵开口:“杨大人,您的迷障,和皇上的大有不同,也更为复杂。”
杨毅涵不意长真道长如此厉害,此时不信鬼神的他却也有了几分兴致:“请道长赐教!”
“一为。亲父不相认;二为,前尘往事放不下;三。则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但还需要你自己想明白。贫道只说一句,珍惜当下!”
杨毅涵对于第一二个很明白,第三个一头雾水,还想再问,长真道长已经不见了。他如今思绪混乱。刚想离开,就听见皇上的声音。
“曜儿!”那声音饱含沧桑,带着几分悲怆,几分寂寥。
他离去的背影僵直在那里,只是淡淡地说:“你知道了是吗?”
“曜儿。对不起!”当年,是他自己亲手下的毒。他不知道曜儿是如何活下来的,他只知道,那年曜儿回京述职,他就开始怀疑。那双眼睛,和自己那么像,而他的鼻子嘴巴,都和瑜儿有几分相似。
后来经过一系列调查,直到不久前,他才笃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十二岁上战场,十七岁考取进士,二十岁当上东海海疆都护府都督,二十二成为殿前司都指挥右使。从个人能力上说,这无疑是自己最优秀的儿子。
“你的对不起,我不接受!何况……”杨毅涵一直没有转身,只是拿背影对着他。
“何况什么?”
“何况,世上从来不存在过母妃这个人,又何来李曜?”他的语气里尽是嘲讽。
皇上愣了一下:“曜儿,之前,是朕考虑不周,朕会杨家平反的。而你,曜儿,你回来吧,朕把太子之位给你。你知道,那个位子本来就是你的!”
哼,太子之位就想收买他?
“你的皇位,臣不稀罕。至于平反,是你该做的。臣,还是杨毅涵。”
皇上的眼眸中露出失落的悲怆,转瞬又恢复清明:“朕知道,曜儿你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没关系,杨家,朕会善待的。”
“当年的事,”杨毅涵的语气软了几分,“臣想要重新翻查!”
“卷宗、证据都在金衣卫,你尽管来。”
杨毅涵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出去了。初春的阳光和煦地照在霁云观内,清新的空气让他舒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他闭上双眼:母妃,终于离成功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