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他那么快建立后宫而已……
只是想要见见他而已,别无想法。
她笑了笑,面纱下不知道她笑容是怎样的,而此刻的自己只能做在车椅中,望着他的轮廓,用手将轮子推了几下,许恒弋听到这样的声响有些诧异,那是轮子的声音,原来,曹德说对了,此女子已经残疾了……
有些淡淡地失落,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莫名的痛了起来,那女子隐隐搓搓的背影那样深深地映在了自己的眼睑之中。
让他的心,莫名的痛了一声,麻麻的。
“听闻皇上与皇后历来水火不容,民间传闻皇上早已经有纳后宫之说,才会将皇后废了,已成全自己的风流,不知是否是这样?”
见无氏茗如此的说着自己,许恒弋的心中徒然间堵上了一口气,但是也不明白自己不会如平常一样勃然大怒。
他深深地看着帘子内的女子,语气有些犀利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朕与皇后的事情,岂能容你们这些市野小民说的?你不怕我赐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呵呵,民女不怕,世人如何说也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只不过心里想想罢了,怎能说出来呢?民女只是好奇,皇上来此,不就是想知道白色梅花是如何种植的吗?皇上,你往右边瞧瞧就能看见了。那是梅花的种子。”
许恒弋看了几眼,发现此女子在说话这话之后,似乎有要走的意思,便有些急促道:“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今和我做了买卖交易,为何不提及银子的问题,从言语中我已经看出,你是我认识的某个人!”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有些慌乱,她只是想看看他而已,并没有任何奢侈的想法。
也不希望他见到自己。
然,他似乎不气馁,将梅花的种子拿到手中之后,眼神深邃地掠过层层的帘蔓仿佛要看穿她一样:“为何你知道我心里独爱梅花?为何你会有把握我来这里?你到底是谁?”
他步步紧逼而来,再也不顾及什么,语气有些急促道:“你是谁?是谁?!”
怎么办?该怎么办呢?
她在心里急切地问自己,害怕被揭穿,害怕如此的狼狈被他看见。
她的病还没有治好,可是却还是千恩万求地请先生帮助她,与他见一面,明白他的心思,哪怕一点也好。
她来之前总是这样想着:他的心,到底有没有将她放在心间?倘若他来了,那么说明,他心里念叨着她的,若没有,那么她此生就再也不会治疗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吧。
“我是谁有那么重要吗?皇上,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了,我就……”
她话语未完,徒然间,帘帐被迅速地打开,带着微微地凉风,被打开了,如此的固执。
两眼透过对方一看,许恒弋的心莫名的颤抖着,他的瞳孔豁然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暗的一切。
灯光被迅速地熄灭了,他想要见到那个女子,眼前却一片黑暗。
她的心松了一下,闭着眼,还好,险些被看见了。
而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前,自己应该如何逃出去?如此想着,她就真的很怕,很怕被他看见,哪怕一点点。
“我都说了,你是见不到我的,将白色梅花拿去就走吧,皇上是不属于月满楼的,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引起不小的波动呢。”
她假装自己的声音很镇定,可是这样的味道却传入了他的鼻息之中,黑暗中,她看着黑乎乎的身影,声音有些沙哑:“你为何对我的一切如此熟悉?无氏茗,你是谁?莫非你是她?是夕颜吗?”
他毫不气馁,哪怕这一切都是梦境,也想要知道一点点的真相。
逼迫自己的声音里含着嘲讽,她说道:“真不知道皇上怎么这么喜欢做梦,皇后不是死了吗?为何还做这些假象?我只不过是个苦命的女子罢了,曾经听河南的一些人谈及皇上在成为王爷之前的事情,俗话说的好,爱屋及乌,觉得皇上应该喜欢梅花才对。作为商人,谈及利益之时也不含糊地,有赚则赚,岂能错过呢?因此才在百花节中想要将新的品种卖给皇上而已。”
见她句句分析有理,他低着头,隐约地轮廓中,总感觉那一丝丝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是她吗?
不是吧……
也许是他在做梦,总是幻想着某些女人是她,这样可不好。
按捺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此时她的手指因为一动,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脸颊,如此的令人迷醉……
她的心微微地一动,呼吸一窒,却见他极为快速地抓住了她,修长而温暖的手指,他感受到了一点点属于她的气息,不一样的气息。
“解开你的面纱,将屋子里的灯光全部给我点亮了,不管你是谁,我都必须见到你,否则,我会拆了这间酒楼。”他严肃地说道,语气里含着命令,他希望用这种命令让她降服。
慌乱不安……
借着轮椅的力道他将她拖了出来,手碰到灯笼,正想要将屋子里的灯火点亮,外头却突兀地想起了吵闹声,不绝入耳地进入他的耳膜。
“墨林,你疯了吗?为什么老是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极为地厌恶你,不是一点的厌恶,是特别的厌恶,所以你,别在烦我了。”富路一向嬉笑地声音不见了,他怒不可遏地看着一个出水芙蓉的女子,指责道。
女子含泪的看着他,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道:“你知道月满楼这个地方,为何你要订这金房?富路,你心里有鬼是不是?倘若你想娶妾,我并不是不答应,只是不想你偷偷摸摸的”
富路摔开了她,险些将她推倒,墨林趔趄地退了几步,眼泪如梨花般的落下。
“我不会罢休的,那个狐狸精我一定要抓出来。”
墨林极力地撕扯着那封信,是有人通知他来这月满楼,不知道是他的哪个情人?!
紧接着,富路夺过她手中的信,骂道:“墨林,你实在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心中爱的人不是你,我根本不想娶你,知道吧?要不是为了她能幸福,我绝对不会放弃她,你知道吗?我娶你,就是为了给我家人一个交代,你想知道她是谁把?是谁把?就是夕颜,当今被废的皇后,死去的嵇夕颜,这下你满意了吗?你所说的狐狸精就是她,你满意了吗?”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地火焰,墨林的身子虚浮地恍惚要倒下,她的眼神瞬间一片荒芜,只能不断地低喃道“怎么会?”
他怎么会爱上皇上的女人……
“你骗我……”她的泪水流了下来,此刻的富路,再也没有任何的矜持,月满楼已经打烊了,他知道此刻的金房的走廊之中,绝对不会有外人出现,为了让这个女人死心,他是什么话也说的出来。
“我没有骗你,看见了吗?看见这封信了吧?有人告诉我月满楼的一个女子能够种出白色梅花,我就是为了买这些梅花的种子而来的,我要将富府都种这些梅花,让其他的花无一席之地!”
墨林听完了他的话,满腔的悲愤与难堪冲出了思考,她站起了身子,毫无顾忌地捶打他“富路,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畜生!”
用花喻人,就是指责她不堪。
如此哭着,却不知道许恒弋打开房们的时候,看着他们两个的丑态不知道多久……
当富路触及到许恒弋阴冷地眼神,吓得脸色惨白,而墨林随之也震惊地看着这个站在他们面前伫立的男子,一身青色的长袍,被灯光笼罩下的孤寂身影中那凛冽地气息。
“皇上……”
富路轻颤的叫了他一声,许恒弋凝视了他许久,然后狭长的凤眸露出一丝的冰冷“富路,我一直以为你爱着墨林才会娶她,你居然连我也欺骗了。”
他爱上的是自己的女人……
一直默默地爱着……
原来那个时候,他一直来她的殿中,为她解闷,为的不是别的,目的只想多看夕颜一眼,或许还有另外的私心,富路,他居然是如此的人。
“请皇上赐罪!”
富路匍匐在地,面如死灰,他不会后悔自己说出了这话,他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好好的守住夕颜,没能好好的保护他,爱不能说出口的痛楚,根本没有人能够体会,如今说出来了,心里到也畅快了,就这样吧,他无怨无悔。
“求皇上饶了他,饶了他。”
看着许恒弋这样的眼神,墨林的心也随之沉下来,他知道富路说了大不敬的话,在天朝,窥视皇上女人的臣子,都必须被赐死。如此想着,她的心已经被撕扯了一大半。
许久的沉默,想到屋内地女子,还留在屋子里。
许恒弋想了几秒,于是说道:“富路,今日朕就念在你曾经在河南一事,有功劳的份上,无视你的非分之想,带着你的夫人离开吧,今日在月满楼,朕从未见过你。”
空气里冻结的味道,富路趴在地面上,心不断地下坠着,最后微微地闭上眼睛,说的:“谢皇上恩典。”
终究是他的臣子,哪怕在没有人的地方,他当他是朋友,却一辈子也改不了君臣的关系,他是君,他是臣,永远都隔着一层厚厚地沟壑,无法跨越。
也许,这就是他的悲哀,夕颜的悲哀吧。
许恒弋转身,在黑暗之中,将灯火点亮,随之整个屋子亮了起来,那个女子还在,他松了一口气,眼神锐利地说道:“无氏茗,朕今日给你两种选择,一种就是揭开你的面纱,一种就是拆了月满楼,你想要哪种?”
无茗氏看了他一眼,眼神随之变得有些不同,面纱揭开,许恒弋的瞳仁一缩,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渐渐地下沉。
不是她,不是她。
女子含笑的看着他,随之声音也略显不同:“皇上真是性子急切,不过是个商人而已,为何想要见呢……”
女子话还未说话,突然间头顶响起了暴怒的声音,一个俊美的男子从门口中走了进来,用力地将女子拉出来,然后骂道:“死女人,难怪我几日都见到不你,原来你是想投靠另外的主子了?”
女子摔开男子的手,原本坐在椅子上似乎瘫痪的脚居然好了,她指着男子骂道:“风询幽,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呢,不是嫌弃我不够温柔吗?我来天朝又怎么了,我自己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情?”
原来此男子竟是风询幽,此女子是于露敏。
突如其来的状况,于露敏抱歉地看了许恒弋一眼,然后声音温柔道:“既然皇上面也见了,不知是否要买梅花?”透过他的眼睛,于露敏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完全无视风询幽要杀人的眼睛。
不是她……
为何方才觉得是她……
风询幽箍住她的手腕,向许恒弋示威道:“虽然知道你是皇帝,但是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碰。”
于露敏斜睨了他一眼,狠狠地踹了过去,风询幽的脚裸边突然疼了起来,风询幽想要找到支点,拉着她,两人顺势地摔在了门槛上,他吃痛道:“你真是越来越野了,为夫不治治你,恐怕是不行的。”
原本屋内沉重的气氛变得有些滑稽,看着这一幕,许恒弋烦躁的不想说什么,连治他们的罪也不想,失落大于愤怒。他跃过他们走了出来,然后声音如烟般的传来。
“朕会将月满楼的白色梅花全部收购。”
话语一出,再无任何的声音,便走下了楼梯,再无任何的话语。
于露敏悬着地心终于落下了,方才仿佛经历了什么一样,她打了风询幽一下。
眼中有些责备,“你怎么这时候出现,险些被你搞砸了,要是夕颜被发现了怎么办?”
风询幽偷偷地亲了他一下,眼神有些戏谑:“这不是没被发现吗?死女人,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于露敏死死地拍了他的头一下,然后咬了他的唇瓣,“我觉得是个女人都会看上他,他长的可比你好看多了……”
风询幽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真是活腻了吧?今晚……”
于露敏立马地捂住他的嘴,害怕他说出什么禁忌的话,然后妥协道:“我错了还不行,夫君?天下的男子也不及我眼前的你。”
风询幽这才露出笑脸,扶起于露敏,便看见许邱涳推着夕颜走了出来。夕颜的眼神微微地有些暗淡,余光瞥见那抹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夕颜,你没事情吧?”
于露敏看了看她,夕颜垂下眼睑,眼眶有些红,她轻声道:“我没事。”
于露敏与风询幽对望了一眼,触及她的眼神,心里也微微地有些惆怅。于露敏蹲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夕颜,如果你真的想回到他的身边,我们都可以帮你,你的腿能够治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夕颜握住于露敏的手,然后轻轻地笑了:“谢谢你,你们来天朝也没招待你们真的很过意不去。”
“这有什么拉,风询幽这家伙还跟我说要走遍大江南北呢。只不过真的没有想到你是天朝皇帝的妻子,那风银君怎么办?你和他……”
风询幽撞了她的手肘,于露敏灿灿地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风询幽拍了拍夕颜的肩膀,然后安慰道:“别再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
然后怎样才算过去?一年了,她的腿还没有好,而脸……
想想心里难过,方才在屋里险些不能自拔,倘若不是因为富路与墨林的意外吵闹,或许她真的会被发现,而于露敏也不会在他出去的那一会儿和她替换了。
富路……
心里越来越难过,原来他一直……
想起富路总是嬉笑着,应该是拿她开玩笑了,用她这个死人做挡箭牌是最好不过了,如今想着,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富路啊,他总爱开玩笑的,这一次她不当真,这话还好不是当她面说的。
闭上眼睛。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先生,这就够了,我们走吧。”
“你不想多留在这里几天吗?月满楼都是我的徒弟,他们办事情可以令你感到放心。”
“不了,能见他一面已经很知足了,先生,我已经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了,他来到这里是念着我的,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够了,一个死去的人,能让他这样的挂念,就要学会满足。”
许邱涳叹了一口气,夕颜啊,就是这样,如此的不放过自己,偏偏要找罪受。倘若不见,她现在的病情估计会比前些天好些,又因为见了,悲伤了,这病,又要拖了……
“只要你高兴就好。”
推着夕颜,两人渐渐地消失在走廊之中。
恒儿如他的名字一样,是有恒心的人,你定要相信他,颜儿……
白色的梅花种子开始种在了梅花园中,这一晃就是几年,每一朵都开的极为的好看,像女人一样的娇媚。
原来六年前的空虚时光,她与他认真的见过的,仅仅这么一次,只是他错过了,而她也躲过了。
那漫天的花海是她送给他的礼物,是不想他忘却她的唯一证据。
唯有时间可以证明:感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