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宇忻笑嘻嘻地将麻绳递给夕颜,狡猾的说道:“颜姐姐,来,牵着雪耗,咱们到外头溜一圈。”
因着风宇忻第一次见她颇有好感,生病的这段时间也是常常来,两人熟悉了一些之后,他对她就越发的胆大,亲近起来。
可风宇忻性格古怪,爱一些马、狗、兔、鹰、之类的动物,虽然夕颜见怪不怪,可每一次都会被他吓得魂魄离体了。
“宇忻,你若再这么调皮,我就告诉你阿哥,你拉这像狼又像狗的东西到我面前吓我,然后我让他罚你今天去蹲马步。”
夕颜威胁道,宇忻果然怕了,将那狗牵到身后,满脸委屈:“什么像狼又像狗啊,它是咱们怀若的藏敖,可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士兵呢。”
宇忻说着,脸色洋溢着色彩,那藏敖蹲在他身边,傲慢地瞥视着夕颜。
夕颜一愣,咋一看,确实有点‘士兵’的样子,风宇忻拍拍藏敖的头说道:“雪耗,去颜姐姐身边。”
果然,下一秒,雪耗便奔了过来,只一秒,便将夕颜扑在了软榻上,漆黑的鼻子闻闻夕颜的脸,最后还舔了一口她的唇。
“哈哈……雪耗棒极了,一定要记住颜姐姐的味道哈,若是她哪天不见了,咱们也好能找到她。”
宇忻心里得意,突然间,夕颜觉得胃里翻滚,要呕吐,推开雪耗她捂着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
宇忻吓了一跳,立马过去,眼中含怒的看着雪耗,意思在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雪耗无辜的嗷叫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宇忻见夕颜脸色苍白,想起她好几日都这样了,便关心道:“颜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啊?”
夕颜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没有事情,这种感觉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这种情况有些天了,觉得应该是水土不服才这样的,也没在意。
“颜姐姐,你等着,我去找阿哥。”
宇忻作势要走,却被夕颜拉住了“你阿哥现在事情那么忙,就别去打扰了。”
他猛然想起,今日好像是每十天的部落集体会议,阿哥回来的话定会很晚,只能咂巴着嘴不再说什么。
“那颜姐姐,你等着,我去药房找太医。”
夕颜刚想阻止他,却见宇忻如风一般带着雪耗冲出了房外,她无奈地将自己的身子撑起,做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风宇忻便跑便又对雪耗说道“雪耗,你说奇不奇怪,颜姐姐来时虽然水土不服,可那个时候太医已经给她吃过药了啊,而且咱们这里的药可好的,一吃就好,怎么这几天却更严重了?”
心里又觉得阿哥真是不细心,连颜姐姐病了都不知道。走到药房,药房的主管见是八皇子来了,便殷勤的问道“八皇子今日来药房是什么事情啊?”
宇忻扫视了一周,没见到太医,便道“怎么今日太医们都不见了啊?”
主管笑道“八皇子有所不知,今日是十天会议,太医都开会去了。”
“什么啊,连太医都开会,父皇和部落十日会跟他们又没关系,干嘛去凑热闹,这群老头子,真是闲着没事干。”
主管满脸黑线,却不好说指责他的话,八皇子向来性格古怪,虽然口无遮拦,人却机灵的很,他便道“莫非八皇子哪里不舒服?跟下官讲讲,若是小病,下官也是能治好的。”
风宇忻想来也是,药房里的人都会懂医术,便拍了桌子道“你看着我哈,看看这是什么病?”
他一手按在桌面上,一手捂着胸口,然后非常夸张的呕吐了一下,见总管懵懂,可能是自己演的不像,又再次夸张的演示了一遍,然后收起手腕,环胸道“这是什么症状,你给说说吧。”
总管冷汗一出,嘴巴有些吃结了“八皇子,这症状应该不是你吧……?”
风宇忻觉得这总管太傻了,没看到他好好的吗?废话还那么多,便嚷嚷道“快把这症状的药给我准备好,我要拿走。”
“八皇子,那是怀孕的症状啊,您是男人,怎么会怀孕?”
他的脚抖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仰头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是怀孕?”
“下官虽然不懂治大病,可这明显的怀孕症状还是看的出来的,莫非哪个部落的女子怀孕了?”
这话一听,风宇忻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嗖的一声,还没听清总管的话,人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八皇子,敢情是逗我玩啊。”总管见他人已不见,一脸青黑,不悦道。
风宇忻便跑便笑道“颜姐姐怀孕了,哈哈,雪耗,你听见了没,怀孕了呢,我告诉你哦,颜姐姐怀了阿哥的孩子,这回,阿哥就有条件娶颜姐姐啦。”
雪耗便跑便嗷嗷的叫了几声,似乎是听懂了。
“走,咱们赶紧告诉阿哥去。”
风宇忻刚跑到宫都外,便见风银君迎面而来,一身锦袍甚是亮眼,他一见风银君,便什么也不说的将风银君的手拉住。
风银君眉梢一皱,淡淡道:“宇忻,你又要干什么?”
他哪里肯那么快告诉他,非常高兴的拉住他的手,说道:“阿哥,你就什么也别问,跟我走就行了,阿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阿弟是宇忻对自己的称呼,他(向来自由且为所欲为惯了,在他面前也从来不拘谨,风银君见他开心,面目有些柔和,也就随着他拉着自己走了。
到了夕颜的门口,宇忻便拉他进来,风银君不明所以,瞧见屋内,夕颜坐在凳子上,白如玉瓷般的手指正翻阅着书籍,脸微微有些苍白。
“颜姐姐,阿哥,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哦,其实刚刚颜姐姐呕吐的症状是怀孕了,哈哈,颜姐姐怀孕了。”风宇忻越发的高兴,大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然后拍了一下脑子,惊叫道“啊呀,刚刚去药房居然忘记了向总管讨教怀孕了应该怎么治。”
于是拉着雪耗,准备重返药房,便歉然的对风银君道“阿哥,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分享喜悦哈。”
翻阅的手指停了下来,风银君僵硬的站在原地,空气里仿佛冻结了一切的气息。
夕颜缓缓地抬起头,他深如海的紫眸里仿佛穿透了一切的情绪,只能茫然的对上他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王妃出墙记5
然而,他仅仅只是凝视着他,手心在衣襟中紧握成拳,刺入骨心,连疼痛也无法感受到。
夕颜的心就像那受伤的雏鸟从高空中迅速的坠落,然后有一只雄鹰利爪将雏鸟抓起直飞如云霄,在激烈的碰撞,将她的心摔的四分五裂。
“你怀孕了?”风银君的声音低沉而寒冷,这话似乎在问她,又似在对自己说。
说服的也许是自己,但凉透的是心。
她的手一抖,桌面上的书籍被她的手腕碰落,她正想弯下腰去拾起,却见他已经先她一步的拾起。
“我想应该让太医给你看看。”
原先脸上的情绪似乎消失不见了,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仿佛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夕颜猛然的抓住他的手,有些恐慌和无措,竟发现他的手冰冷刺骨,连温度也觉得异常的寒冷。
她垂下眼眸,淡淡地有些无关紧要的样子说道“不必了,我想我应该准备回天朝。”
如果真的怀孕的话,也许就是离开前她与许恒弋在房中一直待了两天的那一次了。
既然怀孕了,就再也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长卿对许恒弋的恨意如火如荼,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回去?回他的身边?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
夕颜的脸色煞白,如雪般微冷,却见他反握她的手,紧紧地钳住她的手腕,痛的她发疼。
他眼睛直视着她,冒起了无名的怒火。“然后轻易地将他原谅了,从此放下你心中的负担,开始新的生活?”
话如裂帛,刀刀刺心,仿若刺进的那一刻,连痛苦都是愈合在一起的。
恍惚间,哥哥被水浸的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唇角苍白。“不,不许再说,长卿,我不允许你再说了。”
只轻微一拉,她单薄的身子便如约而至的拉至怀中,控制她任何挣扎的举动,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怀若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两人身子被紧紧地揉在一起,他眼中含烁,让她想要立马的逃离,逃离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这时,门被推开,风宇忻风风火火,面带笑容的将会议后本准备回去的太医给拉来了。
门背对着他们。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们的背影是拥抱在一起,也没察觉什么异样。
风银君低沉的声音附在她的耳边:“你现在的情绪最好控制住,我不喜欢宇忻见到你想要落泪的样子。”
夕颜收敛自己眼中的痛楚,知道长卿很在乎宇忻的情绪,见两人似乎如胶似膝,风宇忻吃笑道:“阿哥,我才去没多久,你们就这样抱成一团了,多不害臊啊。”
松开夕颜,眼中的寒气渐渐地散去,又恢复了原本的冷淡之色。
他眼中没有什么波澜,只冷淡道:“太医,过来给她检查一下。”
李太医恭敬地走过去,很小心的将手轻放在夕颜的手腕上。
为她把了脉象,脸色微微诧异又有些惊喜到,最后道“三皇子,这颜姑娘确实怀孕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只不过夕颜姑娘身子骨弱,要多加调养才好”
风宇忻也没怀疑什么,脸色略显的兴奋,便开心的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锭银子给太医“喏,本皇子今天心情好,这是你的赏赐,下去吧。”
“颜姐姐,真是太好了,我还愁以后阿哥如何娶你呢,现在不怕了。”
他欢呼雀跃,比怀孕的人还高兴。
怀若国皇子娶妻子慎重,但是怀了皇子的女人就不一样了,她们拥有一种特权,只要经过怀若国王的认可便可以娶来,减少了一道需要各大部落认可的一道复杂程序,风宇忻如此高兴,便能想象那程序多么难。
怀若自古就和天朝制度不一,稀奇古怪,见怪便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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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首都里。
二月初三。
太子于塚人府自杀,兴起了一道巨浪,太子妃伤心过度,终日郁郁寡欢,食不知味。
皇上下令太子塚人府暴疫,他所娶的妃子和侍妾都必须为他殉葬。
太子府乱成一团,每个人心如死灰,妄想从这迷惘中逃离,然而御林军的团团包围将他们的希望抹灭,焦虑的等待,无助地哭泣,就是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带给他们生存的希翼。
“太子妃,您赶紧逃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一侍女冲冲闯入棂堂,见太子妃的背影消瘦,静谧如往常一般,太子妃的父亲太傅都已经想出办法让她逃离了,而这侍女就是负责接她的,想到此,伸手便立马的将她拉起。
怎奈,太子妃一直跪在棂堂前不肯走,侍女突然间觉得有些异样。
转身前看,太子妃口吐白沫身体在抽畜着,眼睛睁的老大,最后一吐红血,鲜红的血液喷洒在棂木前。
侍女吓的后退了一步,嘴里低喃着:“太子妃死了,啊——太子妃死了”,凄厉的喊叫声,顿然的传进了棂堂外,最后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
太子妃如枫叶般的倒下,望着这白如雪的棂堂,她的手中还带着白绫,微微地睁开眼,临死前最后看了一眼这棂堂,睫毛上泪滴晶莹。
舒敏,这一生,你总说我根本不爱你。
却不知你从未正眼的瞧过我,只因在你心中,我比莲华差了不只多少倍……
我孤寂一生,我侍奉你一生,到头来,却换不回你真心的一个眼神……
她倒下,望着这黑白相间的灵堂,唇角轻轻地勾起。
舒敏,但愿在地下,你能看到我的心……
太子死,朝中各大党羽已经剑拔弩张,纷纷开始上奏皇上理因另立太子,已另备诸君,保天朝纲纪。
皇上暴怒,大拍龙椅,喝道:“朕还没死,你们一个个是想做什么?是巴不得朕死吧?”
大臣们噤若寒蝉,顿然无声。
可不过几天后,又上奏说要立诸君,不然不能镇压民心。
一封封,无休止的进入许玥江的视线中,仿佛不断出现的噩梦般,吞噬着,他仅有的那些时光。
这日,依旧如往常一样,大臣们又因为太子一事,快要将许玥江逼入死角了。
突然,许玥江在金銮殿上因怒不可遏而吐了一口鲜血惊动朝堂,李德全连忙扶着皇上,赶紧宣布退朝。
这让各个大臣们知道了皇上的病情,也让各个党派开始了窥视皇位的斗争。
而原先站在太子一党的大臣因太子已死,便将希望寄托在许恒弋的身上,妄想着另立新帝之后,自己的地位将会保住或者更上一层楼。
人的选择性,其实都是明智的,怕的便是自己一输就输的一塌糊涂,要的便是一个能给他们荣华富贵的人。
许王府。
已经有众多大臣开始踏入了这冷清的王府,每日从一个大臣变成三个,渐渐地大臣们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顿时,许王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恒儿,三日期限已到,你想好了没?”
许恒弋放下手中的长剑,练剑已经结束。院子里的花枝颤动着,他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见先生一副咬定他不放的样子,便了然道“先生有什么好想的?这诸君之位又何曾能轮到我?这只是大臣们异想天开罢了”
那些大臣打什么算盘,他不是不知道,然而,现在的他哪里有这种闲杂的心情去想这些。
“都几个月了,你的心情怎么还没有恢复?等夕颜自己想明白了就自会回来。”
长剑砍断了花园前垂下的巨大树枝,他眼中闪着锐利的光,声音沙哑道:“我没有想要她回来。”
诶,这家伙就知道自欺欺人,见许恒弋又再次举起剑依然要练武的样子,邱涳不知从哪拾起一颗石子,只见嗖的一声,许恒弋的剑便被打落在地。
“我说过了,天朝的下任皇帝只能是你。”
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隐晦,不需要任何的算计,只要的是坦白。也正因为这点,许恒弋才会对邱涳先生越发的尊重。
“先生,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想天朝比我适合的人很多。”
“不,这个人只能是你,恒儿,你以为老夫是个如此闲情的人吗?三番两次救你,帮助你,就仅仅只因为你叫我先生?”
许恒弋的脸色越发的暗沉,邱涳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恒儿,你记住老夫的话,要想留住身边的人,就必须有权利去保护,去夺回。若颜儿是在怀若国的话,以你现在的能力,只要她不回来,你以为你就能够强行的拉她走?我看还没到怀若边境,你已经被人万箭穿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