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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自然又是被好一阵嘘寒问暖,苏七却懒得去答这些有的没的问题,直接来到厅堂,身后的尘素婆婆赶紧铺好软孺子,苏七就这直挺挺跪下,接过三娘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放入面前的火盆。
慕容钦隔着那烧得旺盛的火盆,瞧不清苏七的神色,只隐隐瞧见她紧紧抿着唇,没有滚落泪珠子。
慕容钦又扫了眼眼前黑漆漆的棺木,心头的疼痛一阵接一阵袭来。
邵公却来禀:“礼部尚书并刑部尚书求见。”
慕容钦皱了皱眉,转身大步离去。
原想着苏七是才回的将军府,即便那位国公夫人如何宠溺于她,也不过是短短数月的功夫罢了,再怎样也不过是哭一场,可如今瞧着她的模样,慕容钦心疼的同时,心底一阵后悔。
或许当初不敢这般痛下杀手的,国公夫人再怎么品级高,也终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想插手前朝后宫的事,岂是她所能说的那般简单,可是那会子他一听说却是怕了,他慕容钦好不容易方才坐上这个位子,而今霍氏旧案尚未起底重查,苏七与他也是真心相爱,如若被这不知好歹的老妇人给搅黄了,他慕容钦这么多年的筹谋算计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除去,总好过留着让人安心!
也罢,他本就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何时这般瞻前顾后了?
过些时日吧,大越习俗,孝期七月,或许过了这半年的光景,阿七的伤痛也就减了,自然就能够欢欢喜喜嫁与他慕容钦为后了!
话说这头慕容钦走了,这头祺灵郡主便冒了出来,附到苏七耳边,“玄武哥哥在墨梨园里等着,你且随我来。”
苏七沉着脸。随祺灵起了身。
尤氏关切地迎上前来,“……可是饿着累着了?你身子骨才好些,陛下再三交代了要你好生将养的,这头有伯母们。你且好身去歇着。”说着对着身后的苏四娘招招手,一面又道:“你平日里就和你四姐聊得来,她不说是个会照顾人的,却也是个温柔的,陪你说说话解解乏都好。祺灵郡主是府上贵客,断没有让郡主陪着的道理。”最后一句却是殷勤着笑对祺灵说的。
苏七几不可闻地皱了眉。
尤氏还是这般想一出来一出,苏七正欲开口阻止,不想祺灵却直接拉起了她的手,一面往前走一面道:“本郡主前来就是为着陪苏七闲聊散心的,难不成府上太太还以为本郡主是来瞧你脸色的吗?”不顾尤氏白了的脸色,接着对着走过来的苏四娘道:“本郡主与七娘有话要说,闲杂人等就不要来搅扰,没得瞧着坏了心情!”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尤氏瞧着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苏四娘的肩膀接着去应酬来客。苏四娘却暗自跺脚,心里头早已经将苏七恨了个遍。
苏三娘冷眼瞧着,继续一张一张烧着纸钱。
苏七冷然道。
她甚至都未曾看穆九那丫头一眼,自入了这湖心亭,她的眼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人。
穆九徒然被打断,一时间羞得面色通红,瞧着苏七那般寒凉的面色又心生些胆怯来,她自小就乖巧懂事,从来不沾惹是非,虽然好奇苏七与慕容钦皇子间出了什么事。可自小的教育告诉她不能随意打探,是以,穆九闻言便悄声离去了。
慕容钦背着手,望着宛如一块镜子般的湖面。没有出声。
日头已经开始西斜,只是夏日的阳光依旧照得人刺眼,苏七瞧着慕容钦那隐在身后的粼粼波光,一时间双眼胀痛,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她道:“阿钦,你决定了?”
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为之前的事辩解,而是问慕容钦是不是决定好了。
因为苏七知道,在强大的事实面前,再多的辩解与追问都已经毫无意义。
她只想知道的,阿七的阿钦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娶另外的娘子为妻了!
慕容钦回身,玉观面容里是淡淡哀愁,他道:“阿七,有些事……不是阿钦能够决定的。”
苏七追问道:“所以……阿钦答应了?”
慕容钦愣了愣神,最终还是点头。
是的,他答应了,穆九没什么不好,穆家更是对他日后多有裨益,娶了穆九于他慕容钦而言可谓如虎添翼。
只是,而今自己的心里还没有穆九罢了。
祖母说,娶妻娶贤,感情不过是朝夕相处,日后渐渐的自然会有。
所以,他就点头了。
那时候,母妃那般的深爱着父皇,可最终还不是死于自己心爱人之手,他慕容钦不要那般撕心裂肺的****,他慕容钦只要一个能够为她开支散叶,能够操持家务,能够有助与他的妻子便可,穆九无论哪方面都是最佳人选,祖母没有说错!
“阿七,你我是有缘无分,上一辈的恩怨是非不该算在你我头上,可是世俗的眼光总是那般的偏见,你我……是没有结果的!”
“我慕容钦……感激你这段时日的照料,恩怨是非我分得清,也拎得清,阿七你放心便是。”
“重回帝都于我而言最为重要,阿七我迟早会重查当年旧案,所以穆府的支持于我而言至关重要!”
“阿七,或许……玄武逸城才是合适的……”
苏七闻言却是笑了,“是不是再过段时日,慕容钦皇子就会说北宜六皇子也是适合我的?”
“想问,嫁娶于你而言就是利益就是交换?”
“什么合不合适?难道一个嫁一个娶在你慕容钦眼里就是卖鞋穿那般简单,合脚的就是好鞋,不合脚的就是差鞋吗?”
“我苏七好像从来都没说过要嫁你要跟了你慕容钦吧,既如此你怎么有资格说出方才那番话来?”
“……算是白认识一场……”
说完,苏七大步朝外走去,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握拳,死死攥在一起,生怕自己一松就会软倒下去。
身后,湖心亭。慕容钦一袭白衣飘飘,追随的目光一直未曾转移,可却是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一步。
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胸腔起伏不定。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多年后,故地重游,彼时身份尊贵的慕容钦眺望着黄昏下的湖面,胸腔总会莫名的起伏不定起来。他总会喘口气,接着便是叹息。
只可惜,那时年少……
所以,不懂珍惜……
西直行宫正殿里,却是气氛紧张。
太后娘娘冷着声道:“哀家若是没记错,今日可是五国朝贺的第三日,皇帝不在宫里看着各国使臣承上的国书,到哀家这西直行宫来所谓何事?”
“夏日午后太阳最是毒辣的时候,皇帝不懂得爱惜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瞎子吗。【ㄨ】也不知道劝诫陛下,哀家留你们有什么用!”
“来人——”
毕福全一干太监立马跪了下来,一个个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仁德皇帝却是手一挥,笑着道:“儿子知道错了,儿子知道错了,还望母亲消消气。”
“他们这些奴才也不过是看着儿子的面色行事,是儿子自个儿不放心想过来瞧瞧,扰了母亲的雅兴,儿子鲁莽了。”
太后闻言面色微霁。“你也知道唐突?哀家好好的请着大半个帝都城里的贵族娘子们前来赏花喝酒,你这般没个声音的前来如何不吓着她们?”
仁德皇帝点头应道:“母亲说得是,儿子记住了。”
“只是不知这些五国朝贺使臣?朕还想着他们都在驿馆里修养身息,还想着去请了他们来喝杯茶。幸好临时起意都了母亲这瞧上一瞧,若不然只怕会闹出些笑话。”
太后娘娘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什么话,你皇帝拉尔若是召见这些个使臣喝茶,尽管召见便是了,难不成她太后老婆子还会硬拦着不成?不过是从西直行宫去皇宫,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欲盖弥彰。只是今日她老婆子还要其他要紧事要做,就不与皇帝论个清楚了。
太后淡淡道:“皇帝是哀家自幼看着长大的,知子莫若母,皇帝是个什么心思哀家自然清楚,你放心,哀家唤来这些个娘子们前来不过是赏花过七夕,正巧五国朝贺的使臣在帝都,便起了成人之美之心,若是今日能多出几件美事,哀家何乐不为?”
“更何况,前些时候皇帝突然改口取消选秀,三年一次的选秀乃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一来是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二来也不是没有拉拢权臣之心,皇帝执意如此,哀家也没有多说半句,却不想前来参选的秀女均是各州各县的官家娘子,滞留帝都至今没个着落,皇帝不急,哀家却是急了,若是因此惹出些怨怼可如何是好?”
“是以,才有了今日成人之美之心,皇帝不是连这个也要干涉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就不信皇帝还会强硬着与她太后对着干,反正今日她无论如何要将那苏七给指了婚事,即便让皇帝背上不孝之名也一定要如此!
仁德皇帝闻言却是笑了出来,道:“母亲说的哪里话,是儿子不孝,母亲这般年纪了还要您费心为儿子周全,儿子惭愧。”
听了这话,太后心里头多少舒畅了些,mǔ_zǐ两又说了好些体己话来。
皇帝并非太后亲身,虽是太后亲妹妹所生,可到底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何况人心尚且隔着肚皮,这些年来,皇帝虽对她这位名义上的母亲敬爱有加,然而太后那般精明之人却还是品出了敷衍的味道来,特别是近两年,皇帝翅膀硬了,到寿仁宫来都成了形势,太后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便也放宽心睁只眼闭只眼完事。
这般关起门来娘俩说着体己话,还是第一次。
太后心里头越发愉悦起来。
人老了,能够得到晚辈真心的敬重,可是件非常高兴的事。
于是聊着聊着,她便主动与皇帝说道了慕容钦与穆九订婚的事上来。
“……打自小起,钦儿和九儿就处得来,哀家还记得那会玄儿刚入宫,可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娃娃,性子脾气也是最大的。九儿胆子小总会被玄儿逮着欺负,钦儿见了就总会挺身而出,那会子你舅母就跟哀家说笑,说是这两孩子怕是有缘。哀家想着孩子们都还小,就当句玩笑话听了。”
“你舅父岑州语袭还是钦儿挺身而出挡了一箭,那孩子又是心实的,回了帝都也不见去你舅父那转转,还是你舅父知道那孩子下得一手的好棋方才将他唤去紫云山涧小住了几日。不想前两****舅父特地将我请了去,开口闭口都是夸着钦儿,后来突然间就说到了孩子们小时候的事情上去,哀家这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