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正等候在此。
“祖母,七妹可信了?”待看到老夫人掩紧房门,她赶忙上前追问。
“信了七分。”
“那……日后……”
苏老夫人费力坐下,神色凝重,“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姑且此时她就是再疑心,想来也不会放肆去查。”
听得此言,五娘不由得狠狠松了口气,慕容公子吩咐,全力协助祖母演好这出戏,无论如何不得让苏牧梨再插手此事!
“累了一天一夜,你下去休息吧。”老夫人疲倦地挥挥手,五娘闻言,愣了一下,恭身退下。
然而,不待她开门,身后沙哑苍老的声音传来。
“饮水思源,五娘,无论日后你走到哪,可别忘了生你养你的,始终是将军府。”
不是苏家,而是将军府。
五娘鼻头一酸,双眼便是一片模糊,她没有回头,利落地打开房门,逃也似的离了长风堂。
老夫人痛心地闭了眼,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此刻,她心里眼里满是伤痛,却不知窗脚下,半香丫头半蹲在那,死死捂住自己嘴巴,双眼因惊讶而瞪得格外圆鼓。
窗外,一从芭蕉翠绿欲滴,初夏的风不经意地拂过,鲜嫩叶片微微颤动。
却原来,芭蕉如此,不雨也飕飕……
长风堂,西暖阁。
“祖母一进门,五姐就问我相信没有?”七娘很是不解,“还说我日后不会彻查此事?”
“是,婢子亲耳听到的,末了,老夫人侧过脸,我还看到她眼角流泪了。”半香半坐在床边,老老实实回道。
“你是说,祖母还哭了?为着此事?”
“是,老夫人瞧着五娘子出去了,眼一闭泪珠子就滚落下来。”
七娘听此更加忧心,好好的祖母怎么哭了,难道是为着三娘之死、陈氏疯癫?要是如此,那为什么昨晚上如此镇静,丝毫不见哀伤神色,再说了,祖母与她一样,不过是异世灵魂暂居在这具躯体中罢了,与将军府这些个亲戚真真是谈不上感情的。
“饮水思源?祖母要五姐饮水思源?”她一把抓住丫头的手,“你仔细想想,祖母说这话时,是怎样的语气,怎样的神情?”
“婢子躲在后窗下,老夫人和五娘子的神情都看不到,只是老夫人说这些时.......语气很慢,是一字一句说的,完了还忍不住叹气,然后好一会才听到开门声,婢子稍稍抬头,就看到五娘子跑出去的背影,娘子,五娘子最重礼仪,你说她怎么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就直接跑了出去?”
半香的消息让她既惊讶又疑惑,为何祖母要联合五娘演这么一出戏给她看,为何祖母要五娘记得饮水思源之情,为何祖母最后痛哭?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至从三娘莫名惨死陈氏疯癫开始,可是又为何,祖母她们隐瞒了将军府其他人,却偏偏要多此一举地演这样一出戏给自己看?
莫非,三娘的死还和自己有关?
想到这,七娘惊得抓紧了半香的手。
“昨晚,昨晚上我睡得可好?”
半香被问得一愣,“娘子为何问这个?您睡得好不好,难道您自己不知道?”
七娘眉头一皱,“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那晚我有没有异常举动?像什么自己起床、出门这类的。”
昨晚她睡得还算好,却也不能排除自己有没有梦游,有没有参与此事!
“娘子那晚老早就睡下了,暖阁里都很是安静。”
七娘听了,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半香,三姐的尸首放在哪?”
小丫头愣了一下,“听说在后院西郊门边,离西枫苑不远。”
“你可知具体在哪一间?”
“不知,王婆婆说,三娘子走得太过突然,府里上下消息都是封锁的,不让我们下人胡乱打听。”半香补充道。
七娘默然,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若是三娘当真是魅水毒君毒针所杀,尸首定会有异常。
“你下去备两套府里侍卫的衣裳,夜里随我去一趟。”
“娘子!”半香一把抓住她的手,“死人是不吉利的,何况往日里三娘对您怀恨在心,若是招了什么怨气可怎么是好?”
“开什么玩笑,她人都死透了,哪还有什么怨气?”七娘忍不住白眼,“照我吩咐去准备吧,记着,此事谁都不能告诉,包括尘素婆婆!”
“啊?噢。”半香半是不懂地点点头出去了。
七娘心里头溢满酸楚,祖母到底是何事连她都要隐瞒?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悬挂天边。
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轻手轻脚出了长风堂,月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格外纤细修长。
屋内,尘素的眉眼越发阴暗。
屋顶,一黑衣人影快如闪电,如影随行而去。
慕容钦接到消息已是一炷香之后,七娘她们早就动身。
“公子,现在阻拦只怕为时已晚。”身后楚晴蹙眉,“立马转移棺木,怕会惊动长风堂。”
“不可!”慕容钦手一挥,“西郊门那边已是重重侍卫把手,一旦暴露,就是功亏一篑。”
他背手立在窗前,夜风不经意地撩动着墨黑青丝,楚晴心头一热,一抹情愫暗然而生。
“止水庵的情况可打探清楚了?”
楚晴立马敛了神色,“暗卫来报,温氏所言皆是实情,与子余探得的消息都符合。”
慕容钦轻笑出声,俊眼半眯,诡异莫测,“她既然执意要一个真相,那我们便给她个水落石出!”
“公子,那岂不是.......”岂不是多年部署全部暴露,楚晴心头一惊。
“继续盯紧七娘,如若需要,可助她一臂之力。”
“是。”暗卫领命而去。
楚晴立在身后,再不敢多言追问,公子向来足智多谋,军令如山,即便是她,也不得违逆,只是心头的酸胀,越发难以抑制。
“告知子余,可以行动了!”
楚晴一愣,“是。”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