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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共患难,解心结

林靖易松了口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这才看向一旁的秦子衿。

因为方才跑的厉害,秦子衿的发髻有些散乱,嘴唇苍白,脸上却有一团不正常的血色,看起来有些吓人,她安静的任人擒着,眼神虽然有些慌乱,但总体还好。

林靖易微微放了一下心,心里叹了口气,她只是什么运气啊,怎么每次出来不是刺杀就是绑架,尤其是这一次有两人被她牵连,她心里极为不安。

看得出来这次行动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们没有人说话,直接把三个人绑住,不知道何时停着的轿子,将三人蒙了眼,绑住手放进去,也不管他们挤不挤。

林靖易在里面听着一阵衣衫摩擦的声音,猜这些人是在换衣服,离雍王遇刺的时间过去了已经那么久,背后的人却一直没有被抓住,寒山寺的驻守的官兵虽然不太多,但下山的那处还是有几个的。

她得尽量的拖延时间。

轿子十分稳的往前行驶,林靖易感觉她们一直在往山下走,她听到前面有甲胄和刀剑的碰撞声,知道来到了驻守的地方。

有侍卫问:“前方何人?”

有一个人回答道:“启禀大人,这里面是我们小姐,上寒山寺烧香,如今想回了,不知道除了何事要如此戒严?”

那侍卫道:“官府办事,哪里那么多问题!虽然是小姐,但我们也只能冒犯,实在是职责所在,还请小姐见谅!”

他后面的声音明显大了些,目的就是为了说给轿中小姐听的。

这盛京不同与一般的地方,随便出来个就是贵女世子皇子的,要是冲撞了什么人,他们的前程什么的都会丢,所以即便是当兵的混,也好歹客气了不少。

那些人知道躲不过去,早就想好了对策,那头目出来道:“这……还请大哥稍等,我请示一下我们小姐。”

那人走到轿子旁,低声道:“林小姐,一会儿就由你下去,该怎么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想在这里杀人。”

这是在拿陇凭阑和秦子衿的命威胁自己。

林靖易点点头,由着他给她解了绳子,落落大方的下轿,她道:“我是朝廷命官林靖易,我轿中并无不妥,可以放行了吗?”

那侍卫一下子半跪下行礼道:“原来是林大人,既然是林大人的车驾,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靖易淡淡的一眼看的一愣,然后看她用眼神示意背后的车驾。

他若有所悟,却还是一挥手,道:“放行!”

林靖易从容的上了车驾,即便是深陷敌手,她还是保持着冷静。

车渐渐的走远,那侍卫招来一个人道:“派两个机灵的,跟在那轿子的背后,一直到他们停留的地方再回来汇报。”

那侍卫恰好是李骥的手下,自然是认识这个被他们私下认定的未来主母的,他记得当初上来的时候,未来主母是与一男子和一个女子一起的,现在却是一个人走,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他本能的觉得有问题,所以果断的派人跟着。

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机智庆幸。

就在那群人离开不久,李骥就骑着马赶了过来,冷酷坚毅的雍王少见的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那样急迫担忧,甚至等不及马停稳就翻身下来,手里拿着马鞭,还不等那侍卫行完礼就直接打断他道:“有没有见到林靖易,或者是可疑的人?”

那侍卫也机灵,一下就知道是出事了,于是将方才自己的所见和安排一五一十的跟李骥说了,李骥脸上的神色极为吓人,那双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关着一头猛兽,控制不住的要出来择人而噬。

他利落的上马,沿着方才侍卫给他指的方向策马疾驰,道:“你,很好。”

李凌亦跟在李骥身后,赞许的道:“好小子,晚上到我那里一趟。”说完给了马一鞭子,跟上前面的李骥。

明白李凌亦的意思是要提拔自己,闫雄赶忙郑重行礼道谢:“谢大人提拔。”即便人早就走远了。

身边的手下都凑上来向他道喜,闫雄心里有些感激林靖易,虽然不太厚道,但也是她才能让自己入了王爷的眼。

这一伙人极为谨慎,不断的调整路线,半路上还把轿子换成马车,路慢慢变得不好走,跌跌撞撞的,林靖易猜他们可能已经把她带回了郊外的地方。

陇凭阑终于醒了过来,失血让他脸色苍白,睁开眼先去看林靖易,虽然不能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却满是担忧。

林靖易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车子忽然停了,人又过来,把他们的眼睛蒙上,被带进了一件屋子里,这才被解下眼上的布条。

很平常的屋子,与一般乡下的房子布局是一样的,很明显是这伙人的暂时的据点。

等人都出去,林靖易先去看了看陇凭阑大腿上的伤。伤口很平整,血也已经止住了,看来不是伤到了大动脉,只要养着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秦子衿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镇定了不少,与林靖易一起去看陇凭阑的伤,可以听到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林靖易觉得有些愧疚,给陇凭阑包好伤口后,道:“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我来的,都怪我,要不是我约你出来,你也不用受着无妄之灾。”

秦子衿家里有三个哥哥,就她一个女儿,老来得女,秦家夫妇对她自然是千娇百宠,她又生的优雅大方,聪慧异常,家中人都待她如珠如宝,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没吓得哭已经是她心理素质强横了。

今日之事虽与林靖易有关,但现在很明显不是怪谁的时候,再说她也不是有意的,再说这些显然没有意义。

她拉着林靖易的手,道:“你既然知道是自己连累了我,那就要好好的想办法,赶紧让我们摆脱困境,别拿那副愧疚的模样对着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陇凭阑听她说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哪里是他以为的她是大家闺秀,优雅温和的模样,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他有些不满的道:“你怎么说话的,靖儿愿意被抓吗,我们被牵扯进来,靖儿心里比我们更难受,你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亏靖儿还把你当做好朋友,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林靖易听他说话整个人有些囧,这不是玛丽苏桥段吗,怎么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秦子衿给了一个“他是白痴”的眼神,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是陇凭阑吗,你的智商都被狗吃了吗,听不出什么意思来就不要乱说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人厌哎!”

要不是腿上有伤,陇凭阑都要跳起来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骂死她!这个混账女人在说什么,好容易靖儿愿意理他了,她还敢这么在靖儿面前抹黑自己!

他眼睛都要喷火了,道:“你是女人吗,秦家的家教就是这个样子的吗,真是让人刮目相看,见到秦小姐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是在嘲笑她徒有虚名了?

秦子衿睁大眼睛看着他,看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忽然一笑,漫不经心的撇开脸,道:“你不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在你上门与靖易解除婚约时。”

这话,真毒!

陇凭阑觉得眼睛都要烧起来了,这女人竟然,竟然敢在他面前揭他的伤疤!他又气又怒,却还是有些心虚的看了林靖易一眼,见她神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这才放下心里,骂道:“你嘴巴这么毒,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秦子衿回敬道:“不劳你费心,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么有眼无珠,看谁敢把自己女儿嫁给你。”

看两人还有精神吵架的样子,林靖易心里松了口气。

看陇凭阑都快要被秦子衿气死了,她才笑着道:“你们两个别吵了,省省力气,说不定他们不给饭吃,你们这么吵饿的快,小心不是被人杀了,反而是被自己吵架饿死的,那不是太不值当了。”

陇凭阑吓了一跳,道:“不会吧,被绑架这么惨?”

林靖易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好,两个人安静下来。

三个人一时沉默下来,秦子衿终究是个小姑娘,就算再聪慧,也是会怕的,她挪近林靖易,小声的道:“靖易,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啊。”

林靖易看了看一样心神不宁的陇凭阑,道:“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死在这里的!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动你们,我猜他们抓我极有可能是为了威胁李骥,所以李骥一定会得到我们被绑的消息,只要他知道,我们就一定有救!”

她眸光闪闪发亮,在阴暗的屋子里像星星一样亮的惊人,平白的有种令人信服的感觉。

相对于秦子衿的放心,陇凭阑却觉得心酸,她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如此信任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却只能成为她的拖累。

他心塞的要命,闷闷不乐的在一旁,腿上的伤一跳一跳的痛,痛的他心烦意乱,整个人焦躁极了。

“表哥。”林靖易唤他。

他一下子眼睛就亮了,眼巴巴的看着她,模样有些像小动物一样,专注的看着她。

林靖易道:“你上门退我婚的时候,我以为这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但是,你的母亲是最疼爱的姨母,就算是解除了婚约,你也是我的表哥,血缘上的牵绊注定了我们不能是陌生人,所以,我开始试着找你那么做的理由。”

陇凭阑握着手听她在那里说,眼中是淡淡的苦涩。

林靖易道:“我想了一下才觉得,在你的立场,你太有理由要跟我解除婚约了,你前程远大,贵为兴武侯世子,又年少有才。你上门退婚,让我失了颜面,而我写诗回赠,让你受了万人指责,所以,我们算是两清了吧!”

她伸出手,笑意盈盈的道:“我们以后好好做好兄妹,好吗?”

她笑容真切,好似散发着光芒,那微弱的一丝阳光落在她的唇角,好似含着天言的神女,陇凭阑觉得自己被蛊惑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声音暗哑的道:“好。”

看着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心中也变得酸涩又甜蜜,他终于让她不再用那么疏离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了,娘亲说的是对的,人总要为他的言行负责,他曾经将她伤的那么重,他怎么敢奢望还能与她在一起呢?原谅,已经是她的最大的宽恕了吧!

只是不舍得啊,这样刻骨铭心的将这个人刻在心里,从开始的不敢置信,到一点点了解,慢慢的看清,因为曾经被蒙蔽所以越发的不能释怀,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再也无法容忍她的忽视,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初她看自己如陌生人的时候,那种锥心的痛楚。

从此之后,万劫不复。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她,谁说爱一个人就一定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呢,茫茫人海中,能够让我遇到我爱的你,就已经是上苍的厚爱,他没有与她相守的福气,却有幸有守护她的资格。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原本骄傲的少年,却好似想通了什么,一下子沉稳了许多,他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最后以一个倾慕者的眼神看她,自今往后,我们只是兄妹。

这种忐忑的日子过的极为煎熬,但是陇凭阑却有点甘之如饴的感觉,除开那个表里不一的秦子衿,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朝不保夕,却令人更加珍惜现下的没一点时间,林靖易为他看伤,他为她驱虫遮寒。

秦子衿看着这个好似一夜从男孩变为男人的男子,看着他默默为林靖易做的一切,那么卑微,怕她发现,所以一切都是在她熟睡之后才敢去做。

她有一次忽然醒来,忍不住的出声问他:“这样值得吗?”

陇凭阑吓了一跳,先去看林靖易,见她还在熟睡,便道:“值不值得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不是我,又怎么会以为,为她做这些事情是要用值得或者不值得来衡量。收起你眼中的怜悯,我不需要。”

他的神色竟然有些冷,与当日所见的有些稚气执拗的少年差别何止千万,这样的他,竟然让她有了一瞬间的不忍。

但不知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她道:“你现在这般对她,那你可有想过以后的妻儿?想这样爱一个人,怕是今生只有一次了吧,你放任自己陷进去,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越陷越深,你这样,置你的妻子于何地?”

陇凭阑有些奇怪的看着忽然变得有些激动的少女,道:“我自会跟她说明,若不愿意,我还能强娶不成,再说,谁说一定要娶妻呢?”

他淡淡的话听在她耳中却如惊雷,想不到,想不到这个比谁都要骄傲的男子竟然有这样决绝的感情,但心里涌上的,竟然不是他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是,羡慕。

是的,羡慕。

她生来尊贵,受万千宠爱,又素有才名,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是中心,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感情,为了一人即便卑微而没有自我,为了一个人,即便忤逆父母,背上不孝无后的骂名,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感情太纯粹浓烈,让她羡慕。

秦子衿被他看的呐呐难言,却在看到那人淡然的移开目光专心的为林靖易驱赶蚊虫,目光柔和宠溺的如同蜜糖,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

差不多到了林靖易通常会醒的时间,陇凭阑才靠在一边,微微闭着眼睛,而秦子衿,也是等着看他躺下,她才睡去。

已经几天了,这些人把他们抓来好似就忘记了一样,除了每天按时的送饭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然而,就在陇凭阑刚刚合眼不久,就有一阵喧哗声将他惊醒。

三个人蒙着脸,什么话都不说就开始动手,将林靖易擒住,陇凭阑一下子就站起来,往那些人身上扑,不断的问:“你们要干什么,放开他!”

在秦子衿的惊叫声中,他把一个人撂倒,却被另外两个人治住,血红着眼睛的模样极为吓人,看的其中一人极为不爽,示意另一个人抓好,脚踩在他受伤的腿上,不断的用力,看他痛的一缩,眼中的神色极为凶厉,有种变态的快意。

道:“怎么,挺牛的?在这里跟老子横,老子整死你!”

林靖易寒了脸,道:“你们给我放开他,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还洋洋得意,你们不要脸,连底线也不要了吗!我说过,不要动我身边的两个人,不然我不会配合你们所有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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