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易眸光更冷,紧紧逼视着他道:“我受了风寒,那祠堂阴冷,跪一晚上会要了我的命,你当真要我跪?”
林燕青皱了眉头,神色间就有了几分犹豫,戚姨娘深恨方才林靖易下她脸面,看林燕青迟疑,知道他动摇了,怎么能让林靖易好过,赶忙说:“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疼你还来不及,你怎么能这么说老爷!让你去跪祠堂,老爷这是为你好,可别多想。”
林靖易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只是一直紧紧盯着林燕青的双眸,想听他的回答。
却看到,这具身体的父亲,犹豫了片刻,再次冷肃了神情,淡淡道:“我会让下人抱被子给你的。”
这就是依旧让她去的意思了?
心一下子空了点,有一点点委屈,一点点疼,爸爸妈妈,原来,这世上除了你们这样疼爱孩子的人,也有这么无情的父亲啊!
只是,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呢?
林靖易知道反抗不了,也多做挣扎,只是冷冷的盯着林燕青,声音冷酷而决绝:“今天你让我带病跪祠堂,我若侥幸病而不死,就再不会拿你当父亲了。”
她眸光太过决绝,她的声音太过冷酷,以至于让林燕青恍惚了神色,心就揪紧了一下。
少女垂下了睫毛,遮住了那双凌厉的眼眸,长睫轻颤,身姿娇柔纤细,莫名有种动人的韵味,一缕墨色发丝粘在她细腻如玉的脸颊上,更衬得那脸颊白皙的几乎透明。
几个粗壮婆子上来抓她的手臂,却被她一个用力挣开,转身扬起下巴,眼角眉梢尽是晕染的胭脂色,却因那一缕冷肃的眸光,褪尽俗颜,恰如冰山上傲然绽放的大红牡丹,衣角翻飞,发丝轻扬,她背影骄傲而沽清。
祠堂在林府的角落里,虽被打扫的干净,却有着祠堂特有的阴冷潮湿,好似阴云密布时粘在皮肤上,挥之不去的粘腻潮湿,让人心里发毛。
祠堂摆着牌位,大白天都点着蜡烛,却显得这里更加昏暗,莫名的不安,中间一个圆圆的软垫,林靖易一声不响的跪上去,垂着眼睛,不发一语。
那两个婆子道:“我们既然已经带到,我们就先退下了。”
林靖易睁开眼睛,墨黑的眼眸中满是清冷疏离,微微点了下头,再次闭上眼睛。
她容貌姝醴,眼角眉梢具是晕染的胭脂色,即便是清冷着表情,也难掩惑人颜色,眉尖一点朱砂痣殷红似血,绝艳妖娆,撼人心魄。
此刻她神情清冷如冰,自有一股卓然的矜贵,那浅浅的颌首竟让她们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自觉的对垂眸的少女躬身退下。
两人出去之后才回过神来,心里就不太对劲了,暗自嘀咕,这大小姐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人还是那个人,举手投足间倒是莫名多了些令人敬畏的感觉。
两人小声谈论,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麻利的将祠堂的门锁上,守在一边。
安静的祠堂冷寂的让人心里发慌,湿气顺着软垫,一缕一缕的缠绕上林靖易的膝盖,不一会儿就冰冷了整个膝盖,骨头缝里都是冷的,这让她白了唇色,眼角的胭脂色也浅淡了不少,倒是显得那一双冷澈眸子,越发的清冷疏离,淡漠入骨。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林靖易的腿早就僵直了,暗下来的祠堂更加阴冷,寒气从四面八方缠绕进来,掠夺着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嘴唇开始变得青紫,身子不自觉的开始发抖,扯动了腿,酸麻刺骨,好似有无数细针戳刺在腿上,恨不得将双腿砍下来。
只是,她自小身患绝症,为活着受尽煎熬,别的不怎么出众,倒是耐力惊人,这样难捱的难过,她神色不曾动半分,眸光始终冷静,不曾有半点波澜。
林靖易觉得很冷,非常冷,冷的她意识都模糊了,脑子眩晕,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慢慢流失掉,身体很难受,只是思维却依旧冷静清晰,她知道,这身体被打,现在又在这样阴冷的环境中,该是感冒了。
只是,在古代,风寒都是可以要人命的呀!
爸爸妈妈,这里的人真的很不好,明明知道跪在祠堂可能会要了女儿的命,却还是让我进来了,亲生尚且如此,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的东西?
无论精神怎样强悍,她终究是没撑住,身子一晃,她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