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刺!
羽林小将的声音凛然,墨玉听见,也不由得警惕起来。但是,想想对这个小将的身份猜测,又不由油然而生一种不可置信之感。
——这个人,可能吗?
墨玉挑挑眉,再试了一句,“虽也是蒙古人,但好歹也是我国藩属。”
这倒是,鞑靼至今与大楚冲突不断,但位于鞑靼之北的瓦刺倒是在永乐年间就递了顺表。那正是忠烈王之父,当初的二皇子最得意的功勋。
照往年的习俗,年节时藩属国一般都会派使节朝贺。
而这一次又额外不同。
太孙被刺一案,其实天下人有不少都能猜到事实的,但确实“有调查”栽到了瓦刺部族身上……
于是,瓦刺来使在抵达京城后自辩的行为,在大楚的臣民们看来,就有了几分仓皇请罪的感觉。
虽然要墨玉来说,瓦刺派人顺道来申辩,只是不想背这个黑锅,但此刻,墨玉的语气却是刻意带上了几分自大的意味,似乎他也因为瓦刺的自辩而轻视起这个蒙古部族来。
这次,他总算是看到了特殊的反应——
那年轻的羽林小将投来相当奇怪的一瞥,似乎觉得他不该那么想。
可是,这个反应该如何解读?
墨玉纠结了。
还是那年长些的羽林指挥圆滑一些,见墨玉这么说,他立刻就哈哈一笑,道,“可不正是如此!藩属之国。想要瞻仰我大国盛事,也值得嘉许嘛!就只怕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在山林里狩猎!”
说完。他匆匆抱拳一笑,命人让开了道路。
可这jūn_rén到底不是城府深沉的政客,墨玉如何看不出,这个年长些的羽林指挥,言行动作。都比之前初见时又要轻忽了一点?可见也是对他的态度不以为然。
护送着自家的队伍路过了这支去迎接藩属的羽林卫,墨玉倒忍不住自嘲一笑。
——撇开那个猜想,单看那两人的年纪,可见皇帝喜欢少年英才的传闻还是不虚的。且也确实是有那么几个能看得入眼的……
正想着,黛玉却忽然掀开了车帘,几乎探出头来的喊了一声,“兄长?”
这个称呼……
墨玉顿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了,忙转头一看。然而。黛玉黝黑的双眸却只是盯着他定定的看了小半晌,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的放下了车帘。
墨玉无奈一笑。
他之前那番做作,只怕单听他的语气,以黛玉的敏锐就能发现奇怪之处吧?
不过,墨玉也没解释。
等到了行宫不远处,早有女官迎了出来,问了名讳,又往车里看了看。就让内侍换了车夫,驾着车子进行宫了。至于墨玉自己,此时自然是和妹妹分开。被另一个内侍引开了。
其实,黛玉这会儿虽然察觉到墨玉的异常举止,却也没有想太多。
张滦的年纪,放在一众羽林卫中实在是太引人瞩目。而墨玉对张滦有些不以为然,黛玉也是知道的。
更何况,墨玉终归也要科举进朝。要说他对皇帝的潜邸之臣先行试探一番,也不为怪事……
小车进了行宫,便是换了车夫,也是不能深入。
黛玉早早下了车,领着五个随侍一起随行。容华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在林府一段时间,早已经把规矩学好了。而云萝是扮过不少次丫鬟,虽不是特别规矩,演起侍女来倒也算是有模有样。
唯有一个初慕娴,她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奇怪的工作。但阁老家的这种要求,显然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而短短的一点时间,却也不能让她学好大家奴婢的礼仪。
这放在大家族中是极为显眼的。
不过走了短短一段路,黛玉便察觉到引路的女官并几个宫女频频向云萝投来观察的目光。
这些女官宫女,黛玉一个也是不认识的。
但她知道,这是天子行宫,规矩谨严,有些事情还是说明比较好——更何况,不同于云萝,初慕娴可是有人认得的。
当下黛玉便解释道,“这位是初大夫,虽不是我们家的人,却也是世代居住京城的医家。我近日里都在调理身子,带了丸药不说,膳食也要注意。这才大胆带了她来了。等会儿自会禀明,若是不成,送走就是了。”
初慕娴听见,就低下头去。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林大姑娘的身子健康得很,虽听说曾经先天不足,但她却是看不出任何迹象……不过,听说这姑娘前些时候颇经历过几次惊险,巫蛊、毒药之类的事情都碰上了,心中有些忌惮防范,倒也是当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