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琼适时的红了脸。
惜春拉拉黛玉的袖子——她自秦氏死后,性子变得略显古怪,但对黛玉还是较为亲近的。且她不忌讳时,可比探春不知道忌讳得多了。
此时她就帮着解释,“王家大表姐已经许了人了,说是王家舅舅在西北的同僚。”
惜春还有些古怪的挤了挤眼睛。
黛玉立刻明白了这个意思——王诗琼许的人家,大抵就是当初王夫人向宝钗说的那一家!
这么说来,王子腾也是诚心和人家联姻的。论亲缘,宝钗虽然姓薛,但和王子腾之间的关系,只怕比王诗琼还近些。
那么……
黛玉忽然挺想看到王夫人的表情的。她在路上的时候,早早的为王子腾的仪仗避了一次道,知道王子腾来了贾家。
但她想着,王家的兄妹相见,只怕不会太愉快。
王诗琼虽然不懂惜春那番表现的含义,但她自然不愿总说自己的婚事。而且,她的几个妹妹,在进京了这么些日子以后,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京城闺秀们的“阶层”,显得要高上许多。阁老之女、勋贵之女,更不是金陵与她们往来的那些姑娘们可比。
这会儿显然不能指望她们救场。
她只好自力更生的转移话题道,“之前看着几位妹妹嘀嘀咕咕的,都在说些什么?我们莫不是打扰了你们吧?”
黛玉道,“这倒没有……”
惜春看黛玉一眼,干脆的请几个王家姐妹坐了。黛玉这才继续道,“我一来,便看见来做客的姑娘们倒没几个乐意吃东西看戏的,反而在聊什么,心中好奇,正问着三妹妹呢。”
王诗琼了然。
她在群芳宴的时候没有什么表现,但黛玉的出格表现,倒是看在了眼里,听在了心里。当下便道,“难怪林妹妹你不知道,原也不的事……探春妹妹说到哪儿了?”
黛玉见王诗琼态度自若,她几个妹妹神情却有些微妙,再想想之前探春说的话,顿时也感觉有些微妙起来,倒是抢在探春之前说道,“正说起忠顺和忠烈两家王府的赌约。说是太孙可能干预,也不知是什么干预的法子,竟让大家都这么议论?”
探春和惜春自然是已经知道了的。
但湘云之前倒似乎没有注意这个,此时和青玉一起集中了注意力。
王礼湘终于忍不住的插口道,“你们竟然不知道吗?听说,殿下是打算将这个赌约,变成和群芳宴类似的活动呢。”
黛玉的脸色到底有些古怪起来,“我想,总不可能是邀请宗室、勋贵、仕宦子弟一起参加,让京城的贵女们来做评判吧?”
王礼湘笑道,“‘淑女之才,限于诗书;丈夫之能,可见沙场。’听说太孙是这么说的。且太孙还说了,自韩奇一案以来,京城中人不敢妄言狩猎,以至京郊周围屡闻野兽伤人之说,也该让京城男儿一展身手了。”
黛玉听懂了。
太孙的评价先让她蹙了蹙眉,然后她才有心思考虑其他——
也就是说,太孙确实有意将之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活动。且多半有可能以宗室子弟为主。
这倒是个限制作弊乃至于伤人的好手段。
但要说和群芳宴对应,却是不见得。至少目前还没人说要请闺阁女儿来评判胜负——黛玉觉得这也基本没可能。
单看太孙的说法就是……“限于诗书”啊!
只是,若说那些将近婚龄或者已到婚龄的姑娘们,这次的活动,倒真有可能让她们多一个观察的渠道,多一份谈资。
那些公子哥儿们的表现,也会成为评判的标准。
难怪他们关心。
可是……
黛玉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可能联姻皇家、宗室,她的年纪也确实是还小。但她仅仅知道太孙打算干预,对具体细节却这么迟钝……这仅仅是因为和她无关吗?
从她父亲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黛玉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父亲也没能知道!可是,她的父亲虽然忙碌,却一直都在朝堂,又为什么没人向他透露?
明明连京城的闺阁都已经传遍。
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尽管这是早有预料之事,甚至可以说前生已经经历过一遍,但是,当太孙……未来的皇帝的疏远浮上水面时,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沉郁。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