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帽纱下的黛玉挑了挑眉。
她哪里言语失措了?
不过他这养兄……之前和如今的这番作态,这是对云家有了警惕呢,还是纯粹担心这两个女子的来路?
若没有之前对云鸿的那一问,让他显得“重规矩”这会儿不留人,可就要显得没诚意了。
——虽法理上是不能留这两个路过的,但如今他们要真是留了客,那驿臣和百户能说什么!?
不过,固然墨玉先前已经打了底,但那两个女子中,却显然有一个不愿意领情。
雅楠就道“何必这么紧张兮兮的?我们虽是江湖女子,字也还认得一箩筐,杂书也看过两本。这林大姑娘是不是言语失措,我们倒还有点底,用不着你在这里假兮兮的。hua梣,我们走!”
这么一说,雅楠却也不走正路,竟是直接一跳,跳上了院墙。
hua梣露出个苦笑,朝墨玉拱了拱手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跟着去了。
这一幕,看得始终没怎么听懂的青玉在帽纱下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羡慕不已。
——轻功啊!这世上真有轻功啊!
另一边,宝玉却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耻下问“林大妹妹,我可是个读书读得不够的。你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玉还未答,那边墨玉已经转过了头来“还能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消息被透给了那韩奇,就让韩奇得了个不至于被身边女人连累的机会。又有人把韩奇的打算透给了后面那批匪徒,好让韩奇不至于能借着我们的力量,轻易脱身!”
宝玉叹道“这个我倒是听出来了。”
没听懂的只是黛玉那文绉绉的话。
墨玉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大妹妹说我们就是那养斗虫的人给斗虫安排的象牙笼子,有什么错?”
宝玉的脸色顿时也变得糟糕无比。
早在黛玉做分析时,宝玉便忍着痛细听,故此,前因后果其实已经想明白大半。但听见黛玉的这种比喻,还是顿时觉得怒火奔涌而上!
但在同时,他又有点无奈“林大妹妹,你这比方?”
黛玉道“我又说是象牙,又说是万金,还不够贵重么?”
墨玉一说明白是“斗虫”便是云家的标师,也明白黛玉之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不知为何,听黛玉这么说,倒多半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青玉和云萝两个更是“噗嗤”一声,非常直接的笑了。
黛玉这会儿倒是叹道“虽这么说,还是等等那百户的消息吧。也不知那些人能说出些什么来。”
她之前也觑了几眼。
那些尸体和伤者血淋淋的伤口,就算是在极为昏暗的光芒下,也看得她十分难受。若非是心情压抑,她其实还真不见得会想到那样的譬喻。
而且,经过那么一番打斗,她们之前进来时还打理得相当不错的这个小院,已经被剑风刀风扫得不成样子了,更不知染了多少血迹。
黛玉素来喜风雅,好hua草,看到这一幕,也一样是心中压抑。
于是,黛玉那么一说,敏锐的朱鹭立时听出了黛玉的倦怠,忙道“姑娘还是快进屋休息去吧?也好让他们收拾一番。再说,出了这样的事,只怕等会儿驿臣也要来……”
黛玉这次就点了点头。
青玉也忙过来“姐姐今晚和我一块吧?”
她也知道,那屋子住不得人了。
黛玉没有推拒,由青玉挽住了她,往房子里走。但没走两步,黛玉却又听见,珍珠和晴雯两个在那里请了标师到一边去询问,宝玉这样的伤口,平日里要有怎样的忌讳。如忌口一类。
再想想之前一直都不敢吭声的茗烟和锄药两个,原本有些矛盾的心里倒是再次灵光一闪。
只是,她想到的事情目前做起来不合适,也就暂时罢了。
黛玉却不知,等到她和青玉两个进了房,墨玉便走到了宝玉的身边,拾起了那两支沾着血迹的弩箭,道“大妹妹虽然聪颖,但这个‘旁证’,她倒是忽略过去了。到底是不知兵器之故。”
宝玉也冷笑一声“不错。这等精制弩箭,还是没有铭文的,居然出现在水寇抑或海寇的手里,我也很想知道,督察院、兵部和军器局都干什么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