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俩俩见黛玉脸色变幻，忍不住开口提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原本迎春是知道贾母年少时辉煌。也知道黛玉暗地里得贾母教导甚多。而黛玉聪明，她是不知领教了多少。是以，她对黛玉“能帮到贾母”这一点，倒是没有半点怀疑。

黛玉看她一眼，慢慢道，“秦氏身份不简单。这看外祖母态度也就知道了……不简单，但称不上不能见人。至少现不至于太不能见人……秦氏今年十八岁，十八年前，宁府那边舅舅刚守完父孝就考中了进士，正是满腔雄心壮志时候。而忠烈亲王一系依然被软禁王府，但再起势头已经相当明显……”

黛玉摇着头，得出了结论，“难怪外祖母那时候说不需要通知宁府……秦氏九成是忠烈亲王那一系人。”

这次，俩俩瞪大了眼。

“十五年前，忠烈亲王嫡兄，原世子过世。十四年前，忠烈亲王被封亲王。若秦氏是忠烈亲王之女，应该已经被接回亲王府。那么，秦氏应该是原世子……向治瑾女儿？”

黛玉忽地叹了口气，看了看俩俩，“同样是十四年前，大舅舅和外祖母大闹了一场。这个，你也该知道吧？”

俩俩明显听得心惊胆战。随即，她有些不可置信小声道，“若是这样……他怎么敢！？”

是啊，若那秦氏身世真如她所料——不大可能是其他倒霉勋贵或者宗室后代——贾珍他怎么敢？

黛玉记忆里。贾珍应该还没胆大包天到那种程度。

除非……除非是秦氏自愿。

……有这种可能么？

黛玉忽地再次想到了那百二回本上看到东西。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啊……

“如果当真是有什么邪祟，那倒是好了。”终，黛玉只能如此叹息。

黛玉素来对自己聪明是很有自信。此时一堆事情搅过来，也不免有些头晕脑胀之感。也是因为宁府事太出乎预料了。

想想年纪已长、白发苍苍贾母知道一切情形下还能保持那样镇定，没任何心虚一般和东安郡王妃周旋，黛玉是知道，自己和自己外祖母还差了不少。

当然，邢、王二位夫人也勉强可以说是“镇定”，虽说她们肯定是知道了宁府那点子烂事。可这两位话，黛玉就没半点佩服之心了。她可以九成九肯定，那两位是根本就没意识到事情有多糟糕！

“林妹妹……”黛玉还感叹，俩俩就是心慌意乱了。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公府小姐。甚至连奴婢都不完全是。但俩俩依然不希望贾府落到前生那样下场！本以为有个努力上进宝玉。一切就会有所不同。谁知道又出了这码事……黛玉推断太可怕！

那秦氏身份。极有可能是近支宗女啊！

原本身份，即使不是郡主，至少县主封号是该有。

而若是宁府出了那样大事。荣府可能完全不受牵连么？若是不会，她上辈子就不会……

黛玉苦笑道，“这样祸事要说能完全消弭，是绝无可能。但既然有了‘邪祟’之说，想来外祖母心里也有了底。终究……不过是送个把柄给太孙罢了。二姐姐可还记得《后汉书》？”

俩俩想想，“我原也没林妹妹你那么喜欢看书。”

那就是不记得了。

黛玉叹息一声，几乎一字一句说道，“‘夫使功者不如使过，原以身代太守之命。’”

其实，黛玉不介意现这个宝玉被“使过”。身为同宗，宁府问题他不可能说完全摆脱。但她不喜欢那个倾向——前生就已经有所见识，现也已经露出端倪……

太孙身为未来一国之君，却喜欢玩弄权谋倾向！

若要说他还不知宁府之事……可能吗？

不过，这几乎已经是好结果。黛玉不想和俩俩说糟糕结果了，只笑道，“这事儿我们操心终究也没用。若是你自己事，你回去等消息也就是了。”

俩俩一惊，也想起来，她黛玉这儿待得太久了。

就算是说要让别人形成她是黛玉人映象，待这么久似乎也不好。只是……

俩俩又犹豫了一会儿。

“……林妹妹，我日常里听着，府中下人，有不少暗地里嘀咕，说现那宝玉是什么‘佛子’来。林妹妹你想想，你自己也是……虽下人们不知道，可若是有心人用心打听了，却未必不明白。你也和宝玉一般，卓异了些。”

以俩俩性子来说，能说出这番近似于警告、劝诫话来，也实是太难为了。

她几乎不敢等黛玉反应，黛玉不过是略愣了愣，她就有些慌忙告辞了。

黛玉也确实是愣住了。

不是因为俩俩警告、劝诫本身，而是俩俩所说内容，委实是她从未想到过。

从下定决心要帮贾母开始，黛玉已经做好了被人视作神童准备。虽说这未必对她日后婚姻有益，但光说神童，有历史上那么些例子，她自己也会控制，应该不至于被视作妖异。

但是，俩俩却提醒了她另一个可能。

——也许不会被视作“妖异”，但若是被视作“神异”呢！？已经有了两个先例情况下……

神童是无碍。

但要是如今局面下被视作“神异”……

黛玉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