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不算平顺的人生里,却也没几个人对她用过这样的态度连她的父亲,在她知事了以后,和她都是有商有量的唯一一个摆明了这种态度的,是她印象中最为糟糕的王夫人
不过,黛玉没有拒绝,只是慢慢的道,“以兄长的性子,想来不是让我帮他做课业……看来是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黛玉这话像是一个预言,接下来的时间也确实如此
接下来的几天,青玉每天都会在风平浪静船行平稳,河面上又空旷的时候来找黛玉出门,而墨玉也都会安排好一切,不让闲杂人等冲撞她们姐妹两个
但他自己,却没有日日陪伴了,仿佛是证明了“功课紧张”
即使是陪在姐妹两个身边,也往往只是说些沿途的风土人情——大半是书上看来的
黛玉觉得,青玉有自己的打算,可惜,墨玉往往能对青玉的要求乃至于小小挑衅轻易驳回,将话语权掌握到自己的手中青玉很快就认识到,这个做哥哥的对妹妹们并没有什么宠溺放纵的心思,倒是更乐意做一个“严兄”,于是也就变得不怎么热衷于和他交流了
黛玉不再需要努力的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做调节,每天的散心也就成了真正的散心
而墨玉每天送到她面前的读书笔记,也不是什么沉重的东西相反,大概是考虑到她六岁这个年纪的阅读量,墨玉的读书笔记,每次都是用平实的语言复述的史书野史中某个名人的故事,而他个人的心得,其实已经在复述的语言用词中表露无疑了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在后面附上评论
‘不是夫子的一字褒贬,文采也自不足,但以言寄情,倒是人人都能做得’
大约十日之后,将墨玉这一日的笔记慢慢看完,黛玉在心中默默的做出如此评价只是和许多话一样,六岁的她不适合将之说出口
她事后回忆时,早觉得自己在舱板上和兄妹两个说的话有点超过了
“大爷写的东西倒是有趣”
见黛玉沉思,最是大胆的侍候笔墨的雪雁开口了
作为伴读侍女,她也一样认得许多字,“先生教姑娘的时候,那些之乎者也的话,每次都听得我糊里糊涂,本以为大爷写的东西也是一样,谁知道连我这样的也能看懂倒像是……像是什么来的?”
黛玉看她一眼,淡淡道,“小说家合残丛小语,近取譬喻,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雪雁便笑,“姑娘这么一说,我又不懂了”
一边的朱鹭却从黛玉的语气中听出问题,“姑娘不喜欢这些?”
“也不是不喜欢”黛玉道
——若是完全不喜欢,她的评价就不会那么客气,直接引用夫子的话,直接来一句“君子不为”了!
顿了顿,黛玉似乎意义不明的接了一句,“兄长用心良苦”
话是这么说,但朱鹭听不到其中有半点喜悦欣慰之类的情绪
“姐姐”这时候,青玉来了,“哥哥怎么用心良苦了?”
她一眼瞥见了黛玉面前摆着的书卷,也显然听见了黛玉之前的话
青玉来黛玉这里素来来得勤,而黛玉也不在意
因是在容易让人气闷的船舱之内,她甚至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开着门的,只在门上挂帘子遮挡视线反正外面也有婆子守着
若是青玉来,只要没关上门,她可以自己进来,无需通报
当然就算是来得勤,青玉也不至于占据黛玉的大部分时间她也会读书,而且是自己偏好杂记游记一类这点黛玉自然也知道——越姨娘并不会为青玉准备什么书,这些都是她在行李里带上,原本准备用来散心的,而青玉借走了去看
是以,青玉碰上墨玉的笔记,这还只是第二次
毕竟墨玉没有把笔记交给青玉,而黛玉也不会那么做
黛玉不过小小沉吟一下,就再次打开了笔记,道,“这次说的是王摩诘讽五柳先生,倒是把两人都说了一通”
青玉露出几分疑惑之色来——这谁翱
她的心中,也着实是叹了口气
这几天,黛玉至少用自己的言行教了她一点——名讳名讳,所谓的“名”,都是要“讳”的!有字的称字,有号的称号,这才是礼貌
问题是,她原本所在的后世,谁还记得什么字艾号啊的?
实在是不习惯啊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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