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先生姓陈,是个寡妇,以往是在富贵人家教授小姐们功课谋生的,也不知道怎么被齐姑姑给请了回来。
小花没什么根底,也看不出什么陈先生水平的深浅,反正教她似乎是够用了,便认认真真跟她学起来。她本就有底子,只是底子不好,学的杂七杂八,字也会写,但那字着实拿不出手。
那陈先生考量之后,便决定从头开始教起,基础从三字经开始,另一方面练字也从最起初的握笔姿势与悬腕教起。
陈先生本想这位花夫人会不耐烦的,毕竟她年岁已大,启蒙又晚,身份摆在这里,她一起初还以为是闹着好玩的,心中有点想法,但碍于景王府的地位与丰厚的月俸便留了下来。
谁知道教了几日,发现对方态度极好,也没有什么贵人脾气,便开始认真教起来。
两个都是那种做什么事都非常认真严谨的人,相处下来倒也和乐。
一个月下来,小花以往不堪入目的字已经大有长进了,陈先生每日布置的练字功课也能完成。
小花是学得兴致勃勃,景王却是发觉小花儿陪他的时间少了,因为有时景王过来西院的时候,总会碰见小花正在认真做功课。
当然,她也不是无视他的状态,也会将他安置好了。
例如没用膳便安排用膳,无聊的话,就拿本书与他。并且人也是陪着他的,只是以往总会在一旁做针线看书顺便嘴里跟他说说的话的人儿,如今却是拿了纸张与字帖伏在一旁炕桌上描红,也不和他说话了。
无端的,景王就看那字帖有些反感。
只是这一切,小花都不知道。
今日见景王罕见的瞅了她几眼,小花放下手中的笔,“殿下?”声音里带了点疑惑的意思。
又见景王眼睛移到桌上的字帖,小花笑着解释,“婢妾在做陈先生布置的功课呢。以前也是识字的,但字写得太难看,陈先生便找来了几本字帖,让婢妾每日描几张。”
这事景王是知道的,还是经过他同意的,却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找了郁闷。
景王没有说话,把眼神移回书卷上,小花习惯成自然,则是又执笔开始描红。
“殿下,那个陈先生学问真好,琴棋书画都会,陈先生说以后也会教婢妾这些的。”
“昨儿个听陈先生弹了一曲琴,真是好听。”
小花把这张描完,又换了一张纸。
“婢妾字写的不好,也想练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
见她叨叨满脸兴奋的样子,景王问道:“欢喜?”
“嗯。”小花答道。
景王又看了她一眼,想到这几日她明显好的精神气儿,思及有次他来从窗外见她无聊的呆坐在那里的样子,暂时又觉得那字帖不那么刺眼了。
罢了,她成日里也没什么可消遣的,总得找点什么打法时间。
这么想着,他把眼神转回了书卷之上。
***
时值六月,本应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景州这里却是正当好。
绿树成荫,凉风徐徐,树下设了两张案几,一张前坐了一名四十多岁的青衣妇人,一张则是坐着小花。
“夫人的字越来越长进了。”
上完每日的例行课程后,陈先生看了小花昨日的功课后,说下此语。
“谢谢陈先生的夸奖,还需要多多练习呢。”
陈先生听到这话,一向素淡的脸露出一抹笑容。
“夫人不用谦虚,您本来就进步很快。”
丁兰走来,禀道:“夫人,贺嬷嬷来了。”
小花先对陈先生行颔首礼,后对丁兰说:“帮我送送陈先生。”
丁兰把人送走,小花见这树下环境正舒爽,便决定不用挪位置,让丁香把案上的东西收收,自己便往院门处去迎贺嬷嬷。
因着景王最近大部分时间用膳都是在西院,西院这里和璟泰殿那里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不光西院侍候的几个宫人和小厨房那里的姑姑太监们熟,贺嬷嬷三五不时也会来西院坐坐。
小花现在日子过得很顺遂,曾经所想的现在都有了,有春草有贺嬷嬷有衣食无忧有无忧无虑,曾经没想过的现在也有了,有景王……
小花与贺嬷嬷在树下的小圆桌前坐下,春草丁兰上了茶端来了各式果子。
“这处倒是好,乘凉不错。”贺嬷嬷坐下后,看了看四周说道。
“是呀,虽说夏日里头不热,但坐在屋里总觉得不通风,这几颗树冬日里倒没觉得什么,没想到过了春天就开始枝叶繁茂起来,用来乘凉倒是挺好的。”
“是挺凉快的。”贺嬷嬷端起茶盏抿了抿茶沫,说道:“闲来无事便来找夫人说说话,夫人可千万不要嫌嬷嬷烦。”
小花嗔道:“看嬷嬷你说的,我也是闲来无事,每日就和陈先生上课能打发时间,巴不得天天有人来找我说话。”
“那可真就两妥了,最近璟泰殿中事少,嬷嬷也是闲得厉害。”
这个确实是事实,景王最近很忙,白日里在西院露面的时间大大减少,大多数晚上很晚才回来。在西院呆的时候都短了,璟泰殿那里可想而知。
主子回来的少,璟泰殿侍候景王的那一班子人难免就闲暇了下来。贺嬷嬷是小厨房的,倒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