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两瓶白酒,在河边草地的长凳上坐下来,撬开酒瓶盖,一扬脖子,半瓶酒下肚。
一股火燎般的感觉从腹中升起,暂时掩盖住了心中的巨大悲痛。
但稍过片刻,那种悲痛又慢慢浮了起来,他再仰头,剩下的半瓶酒“咕咚咕咚”流入腹中。
莫如风的酒量并不小,但不喝酒已经很久了,这时一下子猛饮,头立马晕乎乎的。
但悲伤依旧像是河里的巨石,当河水漫延的时候,巨石被掩盖在水流之下,但河水下落后,巨石又很快露出水面。
现在,酒就是那河水啊!
当悲伤再次袭来,他毫不犹豫地举起酒瓶。
没过多久,他把两瓶酒全部喝光了。
然后他沉沉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滚落到地上。
他听到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年轻人,怎么跑到这里喝酒?来,喝口水清醒清醒赶紧回家!”
然后,一个瓶子塞到他的手中。
“家?”他心里被针扎似地痛了一下,“父母在时,父母在哪里哪里就是家,父母没了,现在连孩子也没了,哪还有什么家?”
他举起手中的瓶子,却发觉喝道口中的不是酒,而是清冽的矿泉水,他正口渴得厉害,就咕咕咚咚地喝。
那水顺着他的喉咙流入腹中,当他喝到第三口的时候,一种轻微的、麻麻的感觉从喉咙中传来,他停住了,他想把水瓶移开,却发觉手不听使唤,他猛地咬住牙关。
瓶中剩余的水从嘴边流了下去。
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晕!
和醉酒完全不同的那种晕!
几乎在他感觉到的瞬间,他的身体便变得僵硬了,他想动一下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睁着眼,眼前本来是一片夕阳的余晖,那余晖却陡然一片血红,然后陷入深深的黑暗。
他想合上眼皮,但眼皮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他便圆睁着眼,眼前却一片黑暗。
他想喊叫,嗓子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时的莫如风,只有心中还残存一丝清醒,“这水,有毒!”
他的感觉只剩下了听觉,他听见有人走近,然后脚步又渐渐远去,“又一个酒鬼!”
昏沉沉的感觉涌来,他想就此沉沉睡去,但残存的一丝意识告诉他,如果睡去,他就再也不会醒来。
他坚持着,呼吸越来越弱。
他感觉自己的听力也在减弱,身边草地上的虫鸣声仿佛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几个人的走近他。
一个人弯下腰,把手放在他的鼻孔边。
“死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说,那声音好像时远时近。
“当然死了,一头牛也受不了那药量!”另一个声音答道,“怎么处理?”
“哼哼,便宜他了!”这个声音传来,依然忽远忽近,但莫如风的内心如同起了一个霹雳!
然后他被人抬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耳边呼呼风响。
他被抛了起来!
当他跌落的时候,“哗啦”一声巨响,一阵冰凉涌了上来,他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他被人当尸体抛进了河水中!
借着入水的瞬间清醒,他以不可比拟的毅力,强行扭头,咬住了自己的衣领。
然后他随着河水,载沉载浮,一路向下游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