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白梦楼再出校门时,见许多人家都在贴对联和门神,才知道已是大年三十。他在大街上盲目地转了两圈,感到背后的那双眼睛已经消失。
但他仍不放心。
到晚上十点多钟,他再次出门。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临街的人家家中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他又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转了半小时,然后向“向阳春”酒店走去。
他默默地进门,前台的接待小姐正在低头打电话,连头都抬。
他一步步走上楼顶。他的步子缓慢,他的步伐坚定。
走到七楼,他忽然转身向下走。
从七楼下到三楼。
在途中他没有遇到人。
“看来你们也是要回家吃团圆饭的。”白梦楼停顿了一下,再次向上走去。
白梦楼终于到达了楼顶,他走到自己常坐的那个地方,慢慢地坐了下来。
楼顶的正前方,“向阳春大酒店”三个大字闪烁着粉红色的光芒,从楼顶向四周看,到处是闪烁的霓虹灯,高楼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小城被淹没在大年三十的节日气氛中。
他静静地坐着,仿佛当初胡蝶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一样。
坐了大约半小时后,他起身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他走向那个下水管道,他俯下身,从豁口处摸到那个隐蔽的电线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电线向外拉。
很快,那封信从下水管里被拉出来。它,胡蝶的绝笔,又回到了白梦楼的手中。
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就着闪烁的霓虹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仿佛倾听那个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在凋零前对自己的最后的絮语。
“从那次在夕阳温暖的余辉中重逢开始,我忽然发觉,生活是如此美好!虽然我有点累,却是那样的快乐!我不停地幻想未来,我和你或许象皮埃尔.居里和居里夫人,或许象钱钟书和杨绛,象鲁迅和许广平,但不论怎样,我知道我们的快乐不会改变,因为—爱让我们幸福!
然而,梦刚刚开始,就被毁灭!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离你而去,因为离开你,即便是一个小时,也是漫长得让我难以接受。但是,请原谅我,我真的不想面对丑恶。我留下这封信,告诉你我离开的原因。
那晚在“向阳春”酒店被莫名其妙地带到派出所后,他们立即开始了审讯,他们让我承认参与了卖yín活动,我不承认,他们说只要我承认,就没我的事,他们去找那些男人罚款。罚款,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我说我承认了我怎么面对我的家人?最后,被抓来的其他人都被迫承认了,但我就是不承认。记得那个脸上长着小黑瘤的的警察吗?他是所长,他打了我。我对他说,你知道麻旦旦吗?我是处女,我出去后象她一样,去做鉴定,我要告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