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心肝、烂心肠的又说什么了?她们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呢?再说那些事儿本来就是婆婆做得不地道,难道还怕人说?我闺女说了实话,还要被人编排、败坏名声,这是什么世道?”说着说着,张氏嘤嘤地哭了起来。
高大山连忙安慰道:“别哭,唉呀,当心吵醒孩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公道自在人心,迟早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的,到那时这些人的小人行径也就不足为虑了。”
高大山又劝了好一会儿,张氏才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又问道:“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借到钱把二哥救出来的呢!”
“我大前年回来不是跟你说过,我救了个人吗,那人是个走镖的小镖头,姓秦名劲松。他豪爽大方,为人仗义,知恩图报,这次我去求他,他当场就拿出三百两银子给了我。我要求写借据,他却死活不答应,说这也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后来我好说歹说,他才松了口,却将还钱期限延长到三年之后。所以这次我能将二哥救出来,可全亏了他呀!”
“好心有好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什么时候将人请来,好好的吃一顿饭,就当亲戚走动。那钱的事,咱们只要努力肯干,一定很快就能还上的。”
“嗯,你说的也是,秦兄弟的媳妇因病去世,留下了个儿子,跟咱们二丫差不多大,有时间的话,你就扯块青布,给那孩子做身衣服,也算咱们的一点心意。”
“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夫妻俩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小半会儿话,才各自睡着了。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睡着后,本该黑暗的房间里却睁开了一双如星子般的眼睛。不过,跟这双眼睛的主人同样没睡着的还有二房的两口子。
二房屋里,高大成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熟睡的高杨,痛苦、后悔、绝望等种种情绪将他包裹。正赶着绣活的万氏见此,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当家的,别想了,这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这次能够大难不死就已经是菩萨保佑,再说,你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高杨心里明白,他不会怪你的!”
“娘子,我悔呀!我当时为什么要去签那张破约呢?我为什么不多认几个字呢?现在不但将咱们这个家给毁了,还毁了高杨的前程,我真想死了算了!”
“哎呀,当家的,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未卜先知呢?高杨无法走科举之路,还有其它的路可走,但你若要是真的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还怎么过活呀?你要是真的那样做,我们也跟着你一块儿去!”
“哎呀!你瞎说什么,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三弟劝了我不知多少回了,我哪能丢下你和孩子们呢,只是感到心里憋屈的慌,怎么也想不通罢了!”
“想不通就不要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赚到钱,将咱们欠三弟的那三百两银子还了,还要想想该怎么报答三弟对咱们一家的活命之恩。听到了吗?”
“是,是,听到了,娘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是现在我的名声已经坏了,还有谁愿意请我呢?还有,别的我什么都不会,又该做些什么呢?”
“回头你问问三弟,他肯定有法子,再不济,你就重新去学别的手艺,活人难道还能让尿憋死?”
“行,等明天我就去问问三弟,看他有些什么打算,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不遗余力。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今天我们在村子里,听到大家在纷纷议论我们连夜搬家是因为娘的驱赶,而且有些人还绘声绘色的说娘有多少多少钱,对我这个儿子不是无能为力,而是见死不救,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呀?”
“哦?村里都传遍了?没想到传得这么快。这些都是五丫那个小机灵鬼做的,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呀!当家的,你可别怪我实话实说,咱们碍着一个‘孝’字不好对爹娘的行为说什么做什么,五丫这么做,虽然是为了三弟他们,可咱们也从中得了益,你可别人云亦云,怪罪五丫哦!”
“我又不是那没有眼力劲儿的人,那小丫头不是个善茬,再说我还巴不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露出来呢,也让爹娘他们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儿!”
“这样的事想想就行了,爹娘不慈,我们不能真的不孝,至少面上看着要过得去才行。既然村子里传遍了,我想爹娘他们很快也会知道,到时说不定他们会来找五丫的麻烦,我得好好想想到时该怎么帮她才行!”
“夜深了,你先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做了,当心坏眼睛,明天起来再想再做吧!”
“好,你先睡吧,我把这几针绣完就睡!”
万氏又绣了几针才睡下,而他们夫妻俩口中的五丫,此时正算计着该怎样借高承业的口将高家分家的真相全部说出来。至于“名声”这种东西,对此时年纪尚小的她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今天上中班连夜班,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