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素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看不得柴打不得猎,早先多亏了他兄长顾鸿钧,每每家里有了吃食都要分他一半,这才勉强娶了一房媳妇生了两个娃娃。
可如今顾鸿钧自顾不暇,他这个当兄弟也就不大上门了。
顾章万万没想到,他不上门倒也罢了,竟然打起了自己侄子的主意,偷东西偷到他头上来了。
顾鸿禧被顾章刚才装神弄鬼的样子给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儿没有跪下给他磕头。可是一听到他喊“二叔”,已经快要吓傻的他,又清醒了过来。
他张口结舌地瞪了顾章半天,才嘿地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问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这儿做什么?”
“这话我正要问二叔呢。”顾章的语气带着一丝颓丧,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顾鸿禧,“二叔不是想要解药吗?只要二叔把东西交出来,你侄媳妇儿自然给你解药!”
被揭穿了老底,顾鸿禧倒是不慌不忙的,拉了顾章就往一边儿的地基上去坐,“大侄子啊,不是你二叔不说,而是说不得啊。”
他装腔作势地打着太极,顾章经了这一事已是不信任他了,他的话,他自然就当成了耳旁风。
薄薄的唇轻轻一勾,他冷冷笑了,“二叔既然说不得,那侄儿就回去了。夜深了,二叔就等着回家等死吧。”
一句话,就像猜到了顾鸿禧的尾巴上一样,他顿时炸毛了,“什么?你这小子敢咒你二叔死?告诉你,我非得跟大哥说道说道,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臭小子!”
“是吗?二叔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苏若离手里握着一个松油火把,从一边儿冒出来,笑嘻嘻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只是我那药粉配制颇费了一番功夫,寻常大夫都解不了,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啊,没有我的解药,不出三天,必死无疑!”
火把的光亮照着她伸出来的三根青葱一般的手指,显得格外地清晰。
顾鸿禧望着那三根手指,只觉得就像是催命的阎王一样,浑身上下似乎都不得劲儿了。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背,觉得那儿痒痒地厉害,已是信实了苏若离的话。
耷拉这一张苦瓜脸,他带着哭音去扯顾章的袖子,“大侄子,你这媳妇心眼怎恁地歹毒啊?我可是你亲二叔啊!”
“亲二叔带着人偷东西偷到亲侄儿身上了?”顾章讥讽地翘着唇角,“既然二叔不想要解药,那侄儿还是回家去了。”
转身握着苏若离的小手,顾章迈开步子就要离去。
“别别,大侄子,别急着走。我说还不行吗?”顾鸿禧只觉得自己的背越来越痒,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了。
原来这事儿还真是里正暗地里指使的,只是他知道自己出头太明显,就去蛊惑顾鸿禧,“反正是你侄子的东西,就算是知道是你干的,又能如何?没凭没据的,他能怎么着你?到时候,我给你批一块好地,你盖上了大瓦房住着多美!”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顾鸿禧若是一心维护侄儿,这事儿也就不会发生。
偏生他是个不省心的,看着自家住的三间破茅草屋,羡慕嫉妒恨油然而生,心里早就活泛了。
后来一听里正许诺他的好地,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等好事儿,他怎能不要?
于是乎,他傻不拉几地就带着里正找来的几个大汉,趁着夜色黑透顾章外出还没回来,来到村后把顾章盖房子的东西给搬了个一干二净。
没曾想他和婆娘正躺炕上商量着什么时候也盖新房时,顾章的声音就跟魔音入耳一样,穿透了他的耳膜。
一听到那些东西上都有药粉,他顿时就慌了爪。
这个侄媳妇有什么本事,他可是心知肚明的。想前些日子,村里那些连大仙都救不了的孩子,愣是让她给从鬼门关扯回来了。
配点儿毒药什么的,怕也是小事一桩了。
做贼心虚,顾鸿禧也不例外,等人都睡下了,就急匆匆地赶到村后,想先找到解药再说。
谁知道大半夜的,顾章和他媳妇不睡觉,在这儿搞起了埋伏来。
顾鸿禧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摊开手跟苏若离要解药。
苏若离好笑地把火把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然后往腋窝下一身,顺手搓了两搓,摊开手掌心朝顾鸿禧一伸,笑道:“幸亏二叔来得早,不然这解药也救不了你了!”
顾鸿禧伸脖子看去,确实绿豆粒一般大的小丸子,黑乎乎的看不出来什么东西做的。
他不疑有他,一把辍过来就塞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吃了解药,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乐滋滋地就跑回了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