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来不及说上几句话,就差点被门口围堵的百姓给挤散了,这才发现街上也是混乱不堪,两人被夹在当中,几乎要被挤岔了气,周围的百姓围成了一个大圈,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眼珠子直盯着一个方向看,仿佛在等盼着什么,两人不解便也顺着那方向看。
只见,不远处慢慢出现了一排气势恢宏如同长龙般奔腾的骑军,个个手持佩剑,银甲银盔,擎着明黄色的旗帜,簇拥着一匹银光闪闪的高头骏马行在最前方,马上端坐着一个头戴金冠,面容仿若冰雕玉裁的俊美少年,炎炎的日光照耀下,她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明亮,带着一种君临天下之势,踏着飞扬而起的尘土奔驰而来,艳阳照在她身后,也仿佛被她的光芒夺了去。
所有人都不知觉地屏住了呼吸,迟疑了动作,他们的情绪俨然被深深地震撼住,几乎忘了现□处何处,直到那一身红服的青年官员双膝笔直跪在地上,叩拜高呼万岁,所有人才如梦初醒般轰然跪下,叩拜皇帝陛下。
文泰来被几个大兵缚了踩押在地上,被迫跪在所有百姓面前,他的罪行被罗列的清清楚楚,一条一条由官员宣读公诸于众,“皇上,刀下留人——”就在文泰来要被处决的时候,右亲王文德凯亲自率着一骑亲随护卫队,奔驰而来。
“皇上,我儿虽有错,可罪不至死。老夫自由先帝御授王爵,治理整个蜀州城已有十数载之久,若是有错,错也在老夫,请皇上看在先帝的面上,饶泰来一死吧。”
文泰来见了自己的父亲,顿时激动地大喊:“父王,父王!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不想死啊!”他此刻鼻青脸肿,整个人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刻救命稻草般,声嘶力竭。
文景年自高耸的骏马上下来,扶起因众人推搡而倒地的一名老人,那老人颤颤巍巍地,吓得连连要磕头叩拜,文景年却止住了他,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朝奉行孝风,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年长与朕,即便朕身为天子,扶你也是应当的。” 她的声音清澈干净,仿若山间最清冽的泉水般,让人听了只觉心头欣慰不已。
可是她的声音同时也是透着震慑的凛然的,文景年派人替她扶老者,走到右亲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他,冷沉道“右亲王倒是提醒了朕,文泰来确然该死,可是你身为皇室宗亲,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父皇将蜀州给你管了十几年,但是你看看蜀州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数以百计的错假冤案,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蒙冤而死,这就是你所谓的治理吗?我朝吏律第一条,就是杀人者死,朕今日就要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右亲王万万没想到皇帝与先帝的脾气和手腕相差这么多,竟不顾维护皇室名誉,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如此狠狠地将了他一军,他脸上一阵灰败,同时眼底骤然放出狠光,他统治了蜀州这十几年,自是不会没有任何后备的,即刻做手势唤来亲信伺机行动,可是没料到他这边才一动手,皇帝的御林军就像知他有一步般,立刻就扑上前来将他们制住。
文德凯看着横刺进自己身体的一枪,鲜血顺着锦服汨汨流下,吓得他登时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往前半步,而所有的手下全被瞬间制住,更是叫他难以置信地瘫倒在地上。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这在蜀州城作威作福十几年的一双父子,这个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的亲王和他的侯爵儿子,这两个曾让蜀州无数百姓受尽欺压迫害却无处伸冤的魔王,如今终于得到报应,由万人敬仰的最尊贵无比的天子亲自下令处决。原本见了皇帝如此亲民一面的百姓,内心早已澎湃激动,此刻听了皇帝要为他们平反文德凯父子多年来的迫害,即刻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有些个老人甚至热泪满眶,抱着孙儿孙女,所有人都不停地磕头山呼万岁。
文景年笔直地立在人群中央,日光照耀着她完美的侧面轮廓,那双眼里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不驯,可是她的嘴角又轻轻上扬着,笑容很温和。她微笑地看着她的万千子民们,接受他们的簇拥和欢呼,垂挂在她明袍下膝处的两条御带随风摇摆。
“清儿——”那戴着面具的白衣姑娘,喊了身旁的人好几声,都不见她有所应,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面具下的眼眸隐隐透出一丝黯然。
那唤作清儿的姑娘,此刻确实没有听见表姐喊她的声音,她甚至听不见周围百姓的嚷嚷声,只因她的心神俱都被簇拥在人群中央那个闪耀如星辰的身影所紧紧吸引了去。
皇帝陛下,这就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岑清儿望着那金冠明袍的身影,魔怔般地在心中默念着,嘴角忽地咧开一道娇然的笑意。如果,当初她知道将来要嫁的人,是眼前这个人,那她一定不会为了逃避父亲让她入宫的要求,而偷跑出来的,庆幸现在还不算太晚。
若能靠近眼前这个人哪怕一点点,就算要进入那深不见底的重重深宫,她亦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要说:年年这次能如此‘英明神武’,素因为有高人相助。